她怔怔地看着躺在地的水壶,还没想明白赫连战止突然之间又发什么疯,眼前一晃,“啪——”杯子又飞了出来,摔成了玻璃碎片。
唐棠:“……”她真的没有见过哪个男人赫连战止暴躁,脾气差到了极点,一言不合摔东西。
说实话,她是真的一点也不想理会。
可越来越多的东西飞砸出来,厨房里更是传来了暴躁的踹东西的声音,而且越来越急……
赫连战止不会是……发病了吧?
思及此,唐棠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再也不敢有任何的犹豫,放下东西朝厨房走去。
赫连战止拿着碗正要往外砸,看到她动作生生地僵住,脸色难看,每个字都喷着怒意,“你过来干什么?滚回去坐好!”
“赫连少爷……你要是控制不住脾气……吃点药休息一下?我去帮你拿……”
说着要往回走。
刚一转身,被攥住了胳膊。
赫连战止阴黑着脸,居高临下,“你什么意思?老子没病吃什么药?”
“你不是有……”唐棠差一点脱口而出他的病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说障碍性人格分裂症受不了刺激,且大多数不承认自己有人格障碍,在他们面前提及的话,很容易刺激到他们,幸好她及时地打住,否则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样的风波来。
“我有什么?”赫连战止恶狠狠地瞪过来,锋利的眼神仿佛要把唐棠撕成碎片:死女人,她要是敢说自己患神经病,绝对饶不了她!
不由自主地加重了手的力道。
胳膊疼得快要断了,唐棠疼得直皱眉,她挣扎了下想甩开,赫连战止却猛地收紧。
“痛……赫连少爷,你能不能先放手……”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赫连战止身形一震,仿佛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猛地松了手,但没有放开,依然抓着她的胳膊,咬牙切齿地追问,“说!你刚才想说我有什么?”
虽然不安和害怕,不想跟赫连战止有太多的接触,但至少不疼了,唐棠忍下抽回手的冲动,脑子飞快地转动,很快想到了应对的理由,“赫连少爷,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见她没提病的事,赫连战止脸色缓和了一些,“谁告诉你我心情不好了?”
唐棠看了满地碎片的狼籍地面一眼,犹豫了下还是开口,“你砸东西了……”
“没用的东西不砸了留着春天播种?”
“……”唐棠眼角抽搐,不懂赫连战止的逻辑,愈发地怀疑他病情发作了,她小心地遣词用句,以免刺激到他,“赫连少爷,我能冒昧地问一下,它们哪里没用么?”
“连水都烧不了,留着干什么?”
“……”
这位大少爷,你见过这世有谁用杯子、碗、大汤匙烧水的?
唐棠在心里翻白眼,面却没有表现出来,尽量用平静的语气,“烧水要用专用的水壶。”
赫连战止一愣,显然不知道这个常识,“烧个开水,哪来那么多事?”
“……”连烧水需要专用水壶这种小事都不知道,果然是豪门大少,十指不沾阳春水,五谷不分,唐棠在心里叹气,耐着性子解释,“烧开水是要用专门的水壶的。”
说着,趁赫连战止没注意,不留痕迹地抽回手,贴着墙轻蹭了两下,仿佛这样能把他留在胳膊的感觉擦掉似的。
赫连战止看到她的动作,俊脸一下子黑沉了下来,目光森寒。
四周的温度瞬间倏降。
唐棠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刺激到他了,猛地僵住,再也不敢乱动。
她背贴在冰凉的墙,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力,怕会继续刺怒赫连战止,脑子飞快地转动,想着该怎么化解眼前的危机。
可被赫连战止锐利的目光瞪着,她脑子糊成一片,根本没办法思考。
一片死寂。
四周安静得可以听到空气流动的声音。
空气越来越沉重。
在唐棠以为自己会被压窒息的时候,赫连战止打破以了沉静,“用哪个?”
“啊?”唐棠全身一激,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往外挪了一步。
死女人,她这么害怕自己?!
赫连战止牙都快咬碎了,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问你用哪个!”
为了避免自己控制不住怒火错手掐死她,赫连战止把火气全撒在了别的地方,“乒乒乓乓——”一阵乱翻乱踹,把所有橱柜的门全部打开。
“用哪个!”他一字一句地重复,耐性已经差不多用尽。
他暴跳如雷的模样让唐棠很想逃,可她知道,自己根本跑不过他,而且外头还下着大雨,能跑多远?逃不掉被逮住,不知道他会怎么折腾自己……
皱眉权衡了下利弊,她硬着头皮过去。
一会儿后,她遗憾地叹气——
“没有其他可以用的烧水的水壶了。”
能用的那个,刚刚被他砸成了废铜烂铁,此刻在外头的地板躺着。
“X!”赫连战止狂怒地一脚踹在橱柜。
吓得唐棠连连后退好几步。
赫连战止一把攥住她的胳膊把人拉回来,愠怒的气息喷酒过来,“没有水壶用别的代替!”
啪。
白色的骨瓷品锅重重顿在料理台。
唐棠全身一震,正要说这个根本不能用来烧水,只听“咔嚓——”一声,品锅在两人的眼前裂成了两半。
唐棠:“……”
赫连战止:“……”
寂静。
死一般寂静。
厨房安静得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赫连战止瞪着碎裂的碗,脸色一点一点地沉下去,眼看着要爆发。
“坏了坏了吧,反正这个不能用来烧水。”唐棠动作迅速地把破碗收拾了丢进垃圾筒,装了半锅水开火,“用锅烧一样的。”
赫连战止不语,满脸阴沉地瞪着垃圾筒里的破碎瓷片,黑眸忽暗忽明,看不出心底真正的想法。
唐棠回过神来,发现两人在料理台前并排站立,两人间隔不足十公分,近得她清晰地感觉到他身散发出来的滚烫体温,有种被搁到火去炙烤的不安。
这种情况,她哪还有心思管赫连战止心里在想什么,身体僵硬如石,心惊惶不安,满脑子想的都是赶紧离他远一点,逃开这个让她胸口压抑逼仄的地方。
局促不小心碰到了燃气灶的旋钮,火一下灭了。
赫连战止皱了皱眉,倾下身去开火。
这个动作让两人的距离一下子被拉近,呼吸一下一下喷在她的颈项,明明是温热的,唐棠的皮肤却异常地滚烫起来,像是火直接烧过来一样,团团将她笼罩住。
赫连战止似乎并没有察觉任何不对,专心又有些笨拙地研究着旋钮。
唐棠全身血液逆流,忐忑得四肢都僵硬了,杵在那里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出,双腿发软抖颤得厉害,只听到自己的心“怦怦怦……”剧烈地跳动。
怕被赫连战止看出来,她不断地吐纳,尽一切努力稳住,抠在料理台的手却还是泄露了真实的情绪——
生~理,她对眼前这个男人有着无法掩饰的排斥与恐惧。
每次只要一靠近,会想起医院那次不愉快的经历,挣脱不出来。
他敞开的衬衫若有似无地自颈项拂过,带着微凉的湿意。
唐棠大脑“嗡”了一下,触电般弹开好几步,受惊的兔子般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