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赫连盛远的决定,是他逼延熙跟孟竹影订婚……”唐棠抖着唇激烈地反驳,吐出来的话如同古稀的老人,没有半点底气。
“赫连盛远逼的?”项柏非嘲讽地扯了下唇,“唐小姐,你是不是忘了,赫连盛远有多宝贝这个儿子?他连大声说话都怕会伤到沈延熙,你觉得他会逼沈延熙?跟孟家的联姻,是沈延熙自愿、且亲口应下的。两家谈联姻的时候,有无数人在场,唐小姐要是有兴趣,我可以让他们过来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形,看到底是赫连盛远逼的,还是沈延熙亲口应下的。”
唐棠脸色死白,却依然不愿意放弃挣扎,发颤地说着连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的反驳,“他……也许是为了赫连集团……你们……你们跟赫连战止在背后暗算他们……逼得他们走投无路……延熙才会被迫答应和孟家联姻……”
“我们暗算他们?”项柏非直接气笑了,“唐小姐没见过赫连盛远对赫连动手时的狠劲和咄咄逼人么?这场博弈谁占风一目了然!别的不说,凭赫连盛远长辈的身份和他手赫连母亲的遗物,我们永远是弱势的一方,奈何不了赫连盛远。否则,你以为赫连盛远有多大的能耐,能让我们这么多人忍着他,任他为所欲为?”
“……”唐棠想要反驳,喉咙却好像被掐住了似的,一个字也说不出口,脸却还挂着拒绝接受事实的表情。
项柏非没有给她留余地,“唐小姐,跟孟竹影的联姻是沈延熙亲口答应的,过去三年在国外陪着沈延熙的人也是孟竹影。没有人逼过他,沈延熙很清楚他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赫连盛远要跟孟家联姻的目的。”
“你胡说……延熙他不可能……跟赫连盛远是一伙的……”唐棠如梦呓般低语着,分不清是在反驳项柏非,还是在说服自己。
“沈延熙是不是跟赫连盛远是一伙我无法确定,毕竟他这些年一直躲在赫连盛远的身后没有露过面,但有些事,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唐小姐。”
唐棠滞了下抬头,声音干巴巴的,“什么……?”
“知道为什么沈延熙要隐瞒真实的身份?那是因为他不敢让你知道他冷血的一面!赫连盛远这些年的所做所为沈延熙都看在眼里,他很早知道赫连盛远想要将赫连家占为己有,很早知道赫连盛远对赫连不好……所有的一切,沈延熙都知道。他知道,但却从未试图做点什么,像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无动于衷地看着赫连盛远做那些事……”
“……”
“沈延熙当年是怎么跟唐小姐家庭情况的?我猜,他一定是告诉唐小姐,他的父母有很深的门第观念,不希望你受到伤害对吧?沈延熙或许还说过感情是两个人的事,让你不用在意家庭背景这种话?”
唐棠脸色再一次刷白,沈延熙的确是那样说过。
“在赫连盛远的眼,沈延熙他的命还重要,只要他开口,别说同意你们的事,算让赫连盛远杀人放火,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我再做一个大胆的假设,沈延熙跟唐小姐说过,他在赫连盛远面前提及了唐小姐,但赫连盛远强烈反对,他不想父子俩的关系闹僵,又不忍心唐小姐受委屈,所以很痛苦?”
“……”唐棠胸口冷得厉害,因为项柏非每一句话,都戳了问题的核心,好像三年前在她和沈延熙身边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一样。
“唐小姐,父母是永远拧不过孩子的,尤其赫连盛远那么宝贝沈延熙,但凡他拿出一点决心,哪怕是用身体做为筹码吓吓赫连盛远,你和他的关系,赫连的童年都不至于那么难过……沈延熙什么也没有做,唐小姐,他什么也没有做……”
“你不要再胡说了!”唐棠歇斯底里地大叫,不相信项柏非所说的一切,颤抖的声音、雪白的脸色却泄露了内心真实的情绪。
项柏非叹气,“我是不是胡说,唐小姐心里很清楚的不是吗?你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唐棠狠狠一震,抱紧了自己。
“我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处理,该回去了,希望唐小姐好好地想想我刚才那些话……赫连明天的检查,我希望唐小姐能够陪着一起来,对他的情绪稳定有很大的帮助……或许唐小姐会觉得我的要求过分,但他的情况的确很不好,我希望唐小姐能他帮一把……如果赫连的病情再度发作,能救他的,只有唐小姐……”
语毕,项柏非起身离开了,留唐棠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坐在那里,整个人僵化了一般,没有任何的反应。
项柏非一出电梯,看到等在楼道里的赫连战止。
他后脑勺轻抵着墙,慵懒地靠着,手里提着外卖的袋子,单手插在裤兜里,浑身下散发着一股高不可攀的雍贵气息。
看到他出来,眯了眯狭长的眸,站直身体。
项柏非走过去,“怎么不去在这里吹冷风?”
赫连战止看了他一眼,“怎么样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项柏非却很清楚他问的是什么,“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结果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赫连战止沉下眸,显然不满意这个结果。
项柏非看出他的急切,安抚道,“这么多事一下子摊开,冲击力一定很大,你给她一点时间来消化和接受。”
赫连战止冷着脸,根本没有那耐心。
项柏非怕他又冲动,赶紧又补了一句,“唐小姐虽然一直在抗拒我的话,但能看得出来,她心里非常清楚和沈二少的问题在哪里,也知道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全是一方的责任,只是明白归明白,要走出来还需要时间,毕竟沈二少是人家的初恋,一时半会儿放下不太可能,很多事都需要过程,急不来,你得有点耐心。”
只是一时半会儿,不是无期限……赫连战止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但下颚还是紧紧地绷着。
“你和唐小姐开始得不太愉快,这个时候太急躁,会适得其反,你得顺毛捋,否则只会引起逆反心理,一旦唐小姐对你的抵触情绪,她会往沈二少身边倾……我的话你听进去了并且会努力克制自己的脾气点头。”
赫连战止沉默了几秒,心不甘情不地点了下头。
见他不再黑着脸,项柏非才彻底地安下心来,“我得回医院准备明天检查的事,你也别在这里呆着了,容易生病。记住,去之后别冲动,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免得弄巧成拙,你别让我今天的话白说了。”
赫连战止没有答应,脸的表情还有点不爽,但项柏非认识他这么多年,能看出来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吁了口气,拍拍他的胳膊,“我得回去了,记住,控制好自己的脾气,一定要有耐心。”
赫连战止终于松了口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送项柏非出去。
他站在单元楼下,看着项柏非的车子调头,缓缓地驶入雨帘,消失在视线当,才过去打开车门,将唐棠塞在副驾底的衣服拿出来,还有她脱~下来的湿衣服。
关车门的时候,一双满是泥泞的居家棉拖从衣服里掉出来。
他蹙眉定了两秒,弯腰捡起。
一眼看出棉拖是专让订制的款,角落的位置用红色丝线绣了一颗心型,里头安安静静地躺着”沈延熙VS唐棠”这几个字。
花样还挺多!
赫连战止冷蔑地扯了下唇,连同刚才从唐棠耳朵摘下来的耳环,一起丢进垃圾筒,转身楼。
电梯门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