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都没说!”唐棠低吼,意识到自己情绪太激动了,一脸歉意地垂头,“对不起,我反应有点过度。
项柏非不以为然地耸了耸户,“不怪唐小姐,是我逾越,不该胡乱地揣摩唐小姐的意思。但是唐小姐,你真的没有,哪怕只是短暂地觉得赫连是变~态,像大多数人一样,惧怕过他这个人?”
唐棠抿紧了唇不说话。
她有。
并且不是项柏非所说的短暂时间,而是从被强迫到已经得知赫连战止有障碍性人格分裂症的现在,她都觉得那个男人可怕……
项柏非怎么会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
微挑了下眉,总算是明白赫连战止为什么要借着争吵塞纸条,让自己留下来当说客了——显然是也感觉到唐棠的抗拒了。
元礼打电话说赫连战止对一个女孩了心、两人相处得不是太愉快那一刻起,他的心一直吊着,怕赫连战止会直接把人家女孩子囚禁起来,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幸好他打电话搬救兵,没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
冲着这一点,哪怕是要他昧着良心利用赫连战止的身世帮忙来博取唐棠的同情心,把人诓到手,他也认了。
微扯了下唇,项柏非让自己的神情看去更压抑一些,声音也平时哑了几分,“唐小姐会惧怕很正常,赫连的个性的确是偏激。哪怕唐小姐会觉得我接下来说的话,是在偏袒或替赫连开脱,我还是要说——但凡年幼时曾在家庭获得过一丝温暖,他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年幼丧母,生父千方百计要置他于死地,凌虐毒打是家常便饭……能这样的环境,活下来不容易了,哪里还有时间去竖立正确的三观?我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的,在我们几个朋友眼里,经历了那些事,他没有扭曲成变~态杀人狂,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你们…………没想过给他治疗么?我不太了解障碍性人格分裂症是怎么回事,但很多的病,都是越早治疗效果越好,你们若是早点安排赫连战止接受治疗,他的情况也许会好很多吧。”唐棠道。
“唐小姐,我们找了。”项柏非停下来揉眉心,眼神一片晦涩,“我们的想法和唐小姐一致,心理医生也说了,这类型的问题越早解决越好,小孩子的复原能力是很强,只要好好治疗,会变得跟常人无异,所以在将他带回官家的同时,烈叔叔和亚司叔叔找了心理医生进行干预。”
“既然那么早开始治疗,为什么他还会变成……现在这样?”
“赫连会患障碍性人格分裂症……”项柏非停顿,身体微微地轻颤,他交握双手,不自然地别开眼,重新开口的时候,声音低沉了好几个调,,“我们需要负很大的责任。”
“????”唐棠蹙眉,没听懂项柏非的意思。
“怕赫连盛远不安分,烈叔亲自门威胁过他,再敢动赫连一根手指头,把他剁成无法辨认的肉沫喂狗。赫连盛远跟烈叔叔打过交道,知道烈叔从来不开玩笑,也不是说狠话吓人,烈叔叔说会剁碎他,一定会动手。所以从那以后,赫连盛远很安分,他没有再动手……”项柏非说到这里又是一顿,手握得更紧,指关节泛白,“他开始用另一种方式折磨赫连。”
“另一种方式?”心狠狠地“咯噔”了下,唐棠突然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了来,已经猜到项柏非所说的另一种方式是什么——
精神折磨。
项柏非看了唐棠一眼,知道她已经想到了,“唐小姐猜得没错,赫连盛远不敢惹烈叔叔,没再对赫连动手,但他开始用对赫连进行精神折磨。!赫连盛远知道,母亲和佣人的死是赫连最不愿意碰触和回忆的,他让人一遍又一遍地重演赫连母亲死时的情形,刺激赫连……”
唐棠脸色一下子刷白,脑倏然浮现出残酷可怕的场景——
不足10岁的赫连战止,被逼着一遍一遍重复观看母亲自杀……
活到二十二年,人性的丑陋看过也不算少了,赫连盛远这么丧心病狂的,是第一次听说。
胸口沉沉的,堵着棉花一样难受。
她吞咽了好几下,才艰难地发出声音,“他……这些事……赫连战止跟你们、或心理医生说过么?”
项柏非摇头,“我们是很久之后才知道的。”
“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向烈叔叔求助?他开口,烈叔叔不会袖手旁观,全带他走的。”离开赫连庄园,到官家,不会是今天这个局面。
“赫连盛远威胁赫连……要是他敢告诉任何人,或许有半点离开的苗头,毁了赫连母亲的遗物。”
“……”唐棠想说什么,心却愈发地沉重,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隐瞒被赫连盛远威胁的事,在心理医生面前表现表现治疗有结果、在慢慢恢复……别说一个不足10岁的孩子,算是成年人,恐怕也会承受不住……可是赫连他演得太好了,所有人都没看端倪……我到现在都还不太敢相信,他居然在不足10的时候,骗过了我们所有人……”项柏非自嘲地扯了下唇,复杂的神色,“等我们终于察觉到不对时已经晚了……如果,我们当时留心一些,事情不会到这个地步……”
“……”
“唐小姐,把女人当成工具来使用的确是赫连不对,唐青怡的事我们也很遗憾,但这事跟赫连真的没关系,他从来没有要求唐青怡做什么……”
“我知道,堂姐的事是我错怪他了。”不等他把话说完,唐棠开口打断了。
项柏非愣了下,“既然如此,唐小姐对赫连的态度为什么……”
赫连战止没有跟项柏非说医院的事,元礼也不可能嘴巴那么大,到处曝赫连战止的隐私,所以项柏非并不知道两人之后的恩怨,只当唐棠是为了唐青怡的事才对赫连战止这么反感。
“……”唐棠抿紧了唇没接话,没办法接。
被障碍性人格分裂症发作的赫连战止强~占,留下心理阴影这样的事,别说根本不熟的项柏非,算是多年的好友官冰焰,她也没办法说出口。
看着她紧绷的下颚,项柏非心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唐小姐,赫连是不是……对你做过不好的事?”
唐棠身形微微一震,没有回答。
还真是。
项柏非头疼地揉眉心,简直想狠狠抽赫连战止一顿,吐纳了一下平缓住呼吸,“唐小姐,赫连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我代替他向你道歉,希望你别放在心。”
“项医生不用道歉,这是我跟赫连战止之间的事,和你无关。”唐棠摇头,看了下墙的挂钟,赫连战止已经下楼快近半个小时。
拿个快递而已,电梯一一下也是十分钟内的事,他却去了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