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忘记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她没敢踢得太用力,怕毛毯滑掉丢脸的是自己,但声音却已经控制不住强烈的愤怒了,“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我要回家!赫连战止,我要回家!你听见没有!送我回去!”
赫连战止却仿佛老僧入定了一般,完全忽视她,迈着稳健的步伐继续往前,声音平淡得跟个没事人一样,“打电话给项柏非,他让过来一趟。”
“是,少爷。”
毛毯下的唐棠听到了佣人恭敬地回答,拨号的按键声,电梯抵达的声音。
该死!
他到底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
真想把她囚禁起来吗?
唐棠气极,每个字都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赫连战止,最后再说一次,我要回家!”
说着,又踹了他一脚。
这一次,唐棠用了十成的力道,毛毯滑开了些,露出一小截白皙滑腻的小腿。
正在打电话的佣人吓了一跳,怔怔地盯着那一截白腻的小腿,回不过神来。
从身形猜,佣人早猜到少爷抱的是一个女人,但没想到,毛毯下的女人……咳……会没穿衣服……
赫连战止狠狠地瞪了佣人一眼,吓得他飞快地背过身去,不敢再多看一眼。
“皮痒欠揍是不是?”赫连战止瞪着怀里一点不安分的女人,声音压抑着怒火,动作迅速地将她的腿裹了起来,直到密不透风,铁青的脸色才总算是好了一点。
“我要回家!”唐棠在他喉结处咬牙,又要踹他。
还没动被狠狠地箍住。
赫连战止的声音已经变得暴戾,身的肌肉也贲张了起来,字字冷如厉箭,“你再动一下把身体露出来试试看我会不会在这里把你剥~光了直接干?”
“你——”没想到他会当着佣人的面说这个,唐棠气结,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气得全身发抖,恨不得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当场捅死他,碍于形势,只能硬生生地忍住。!
活了二十几年,她真的从没见过赫连战止还下~流的男人,不要脸到了极致!
“不想当众演小电影闭嘴!”赫连战止冷斥了一声,跨进电梯,脸色黑得跟泼了墨似的。
佣人赶紧跟进去,按下关门的按键,电梯门缓缓地合。
很快,楼道安静了下来。
地,一只蕨叶形的耳环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光芒璀璨,显得孤冷又寂寥。
直到一抹优雅挺拔的身影脚步有些发僵、缓慢地走进来。
五官如同雕像出来那般俊朗,没有半点瑕疵,他的眼神有点涣散,身的衣服皱巴巴的,一股浓浓的酒味,混合着某种腥腻的气息。
肩膀处沾了雨丝,灯光倾泻下来,像是落了一层浅浅的灰。
身边,是撑着伞的妖娆女人,妖媚漂亮的脸,挂着不高兴的表情。
他没有理会,走到电梯前,慢慢地弯下腰,将那只耳环捡了起来,摊在手心里,看得入了神,黑瞳幽沉如墨,看不出心底在想什么。
身边的女人露出嘲讽鄙夷的表情,扭曲着眉刻薄道,“不近女~色,把自己在外头的形象经营得跟好男人一样,结果还不是偷偷地养女人,高级公寓,当季最新款的耳环,延熙,你这位大哥,对女人还真是大方呢!”
沈延熙转头,看了偎到身边的孟竹影一眼,什么也没说,低眸,死死地盯着手的耳环,脑全是方才不慎滑出毛毯外那一小截白皙的腿……
时间往前推一点点。
大床~,孟竹影如藤蔓般缠在沈延熙的身。
沈延熙如同疯了一样,箍着她的腰肢。
整个刻意都是情谷欠的气息,黏腻得刺鼻。
不知过去多久,孟竹影松开身的男人……
沈延熙倒在她的身,气息又浓又重,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昏暗的灯光下,五官轮廓有些模糊,眼神晦涩不明,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昏暗的卧室,只剩下男女急促的喘息声。
半晌,孟竹影从极致回过神来,纤细妖娆的臂重新缠沈延熙的背,轻抚头的热汗,“怎么样?你还好吗?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回应。
仿佛听不见孟竹影的话,沈延熙这样沉沉地瘫着。
气息一稳定,立刻毫不犹豫地翻身坐起,捡了衣服,一件一件,面无表情地套。
孟竹影撇嘴,内心强烈地不悦,活到二十几岁,除了沈延熙,没有人这样冷落、不把她当回事过。
好像她不是女人,只是他发泄的一个工具。
孟家大小姐几时受过这样的羞辱?
可不管是生气、愤怒、羞辱、还是难堪,只要看到沈延熙那张五官流畅的清俊面庞,孟竹影什么气也没有了。
她是真的很爱他,爱进了骨子里,连自尊都可以不要。
微微一笑,她起身缠了过来,傲人的胸口亲密地贴在他的背,呢喃软语,“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延熙,你是不是后悔跟我……”
沈延熙紧抿着唇不答,浓眉微蹙,略不耐烦地拉开了像蛇一样缠在胸口的手,表情阴暗得厉害。
孟竹影看在眼里,沉沉地不安——
他发现了吗?
发现姓唐的那个女人来过?
不可能!
那女人来的时候是无声无息的,沈延熙是背对着的,绝对看不到,更何况自己还故意遮挡了他的视线。
可如果不是发现姓唐那女人的事,沈延熙为什么这样的表情?
难道是……他想改变主意,到警局把十几年前那个案子捅出来?
孟竹影惴惴不安,手心都出汗了,目光灼灼地盯着,一秒也不敢移开,深怕会错过他脸的表情……
沈延熙如同僵化了一般,机械地套着衣服,俊脸一点表情也没有。
过于激烈的发泄,让他的身体和脑子都出现了断层式发空,失去所有的思考能力,也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能力,好像整个人被密封起来了一样,唯有胸口像蒙着厚厚的阴霾,压抑浓郁得久久无法散。
他没想到自己会失控跟孟竹影发生关系,因为喝了酒。
一直以来,酒,在沈延熙的眼里都不是好东西。
他见过太多人因贪杯失去控制能力,酒后丑态必露,打心底地嫌恶。
沈延熙不允许自己有那样的失态,也是为了身体健康着想,活到二十七岁,一滴酒都没沾过。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会与洒这种东西绝缘。
万万没想到竟会有被逼得去买醉、成为了自己嫌恶的那种人这一天。
闻着自己的一身酒气,沈延熙嘲讽地扯了下唇,心百味杂陈,分不清是什么感受。
他觉得自己过去那么多年的认知一下子被颠覆了、掏空了,像个没有方向的迷路孩童,失去了方向与所有的准则,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向来慈爱善良,为了孩子愿意付出一切,甚至连对他说话大声一点都舍不得的父亲赫连盛远,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凶手……
而且,杀的还是结发的妻子,给了他名利地位的赫连凌波,占了赫连集团的半壁江山。
算如此,他也没有满足,绞尽脑汁地要把剩下的那一半也吞掉。
为了这个可怕的目标,他要斩草除根,杀了赫连战止,各种阴狠毒辣的手段。
扯了下唇,沈延熙像被人狠狠甩了一耳光,整个都是懵的。
过去赫连盛远所展现出来的温和善良、每一个笑脸、每一次嘘寒问暖……顷刻之间在他眼里变得虚伪、可笑。
想到这些年的优渥生活是建立在血腥的人命之,沈延熙觉得无讽刺。
杀人凶手……呵……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又该用什么样的神情,去面对赫连盛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