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帮就更不用说了,从反青复明的老帮会开始,连孙中山都入过洪门,早年反清的几次革命都是得到洪门的支持,近代到现在几次战争国家动荡,解放之后黑道是几乎势微了,可人家几百年的底蕴在啊!现在香港整个黑社会,别管这个字头还是那个字头,归根到底,还不是洪门的分支散出去的?香港有,你为内地就没有?他么的别说你不知道,陈近南天地会你总知道吧?”
这逼还真是个说书先生,“陈近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伪小宝的师父是陈浩南!”
胖子翻了翻白眼,然后说道:“你他么把我说的当屁听就行了!”
此时此刻,这显然就是句反话了。
我琢磨了琢磨,然后试探着问道:“你意思是,邹梅生是青洪里面的?”
“青洪本来就是一家,互相之间都是有历史渊源的。所以我才说你胆子够大,现在青洪虽然不怎么在市面上能看见了,可是人家现在走高端了,不讲打打杀杀了,讲究的是高等犯罪,权钱交易!我说了,什么叫黑?黑到黑白不分的境界了,那才叫黑道!”
我脑子有些晕,胖子却冷笑看着我,“现在傻了?你以为你得罪的是什么人?”
我耸耸肩膀,揉了揉鼻子,“总不会是青洪的龙头老大吧?”
“龙头老大?他也就个陪个水龙头老大!”
胖子满脸的嘲讽讥笑,“基本上说,现在道上没有一个统一的龙头老大,都是一帮老家伙出来镇场面。虽然暗中谁也不服气谁,不过基本上还是互相帮衬着。你得罪的就是这帮大老板中的其中一个,而且还是手下势力很强的一个,至于邹梅生,不过是人家大老板手下的一个头目罢了。”
“说那么多,我还以为我真得罪了陈浩南呢!”
尽管所有的一切我都猜到了,可是听着这话从白战的口中亲自说出来,我还是莫名的感觉的一阵森寒。这帮杂碎,狠呐……
“生哥说了,这件事情他对不起你,也只能对不起你,所以他没有脸面来亲自见你,就让我来送送你。他让我转告你,你的朋友你的女人你的家人,所有跟你有关联的人都会很安全,这件事情就到你为止……”
白战说着的时候,我直接怼了他一句,“你确定不是羽向前保的?”
白战愕然,随即陷入沉默。
“在我看来,骗死人和打瞎子骂哑巴挖绝户坟踹寡妇门,是一样缺德的事情。”
白战依旧沉默,沉默即是意味着默认,而默认则是因为缺理。
许久后,白战才继续开口。
“其实……生哥也是没有办法,你一天不死,这件事情就没法结束。如果他们再抓不住你,就会继续往深了挖,这样一来早晚会把生哥给挖出来。一旦把所有的关系都挖出来,不止是你要死,包括生哥包括我包括周尚萱,大家都要玩完……”
“所以需要我的命来填坑是吗?”
白战显得有些尴尬,“我知道这事情对不起你,你原本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女人,有自己的工作,原本你可以活得很好。是生哥让你照顾周尚萱,然后你为了周尚萱才会惹上这麻烦。”
我想了想,然后对白战说道:“你也会有这一天的。”
白战不置可否,站在利益的制高点上谁也可以让别人无畏的放心的理智的去死,但换成让自己死,那就哑巴了。再大的利益,也没自己的命重要。
连小猫小狗挨打时都知道跑,更遑论一个即将被收割性命的大活人。
况且,我本身也不是愿意被宰割的人!
“其实我刚才很犹豫,我完全可以在你睡觉地时候帮你了结,那样的话你一点痛苦都没有。可是我下不了手,真的下不了手。我觉得你死之前应该让你死个明白,不然的话也实在太冤屈你了。”
我点点头,“谢谢,我现在感觉到一点都不冤屈,而且还很高兴,要不然咱们买个礼炮放一下,庆祝庆祝?”
白战又沉默了,低着头抽烟,而我的右手则在他不注意的情况下摸上了库边被褥下的匕首。
我已经决定了,不管能不能成功,都要动手。既然他觉得该从利益出发,那我就从我个人的利益出发。我个人的利益,即是我的命大过天!
然而,就在我摸到匕首准备动手的时候,低着头的白战突然开口了。
“实话实说,我也觉得理亏,所以我真的下不去手。这样,你自己出去吧,后面小院里的铁门开着,你出去一直走就能出这条街。但是现在外面已经悬赏一百万买你的命,能不能走出去就看你自己运气了。我会在这里坐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之后如果你还没死在外面的人手里,我会追上你然后亲手把这件事情做个了结!”
说完之后,白战已经转过身去不再看我。
很意外,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选择,这可超乎了我的意料。
没有避讳,我直接当着他的面把匕首抽了出来,然后收进袖口,起身离开。
“你刚才想杀了我?!”
“你应该谢谢你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不然你现在就是个死人。”
纵然他神功盖世,这么近的距离且没有任何注意力的情况下,他也难逃一死。
所以我没吹牛,他确实该谢谢自己一时的善心,或者说不忍。
离开门口时,我略微驻足,给白战留了一句话,准确说是留给邹梅生的。
“你转告他,这次我要不死,那么他就一定会死!”
我走下楼梯,小院里果然没有人。
院落后有条小路,顺着小路一直走下去,有扇敞开的铁门出现在视线中。
夜晚长街,路人寥寥。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出来的时候没看时间,而我也没有戴手表的习惯,只觉得路边行人稀少,很多店面都已经打佯关门,路灯闪亮,一片稀朗之色。
周围街道之中,也不知道暗藏多少隐秘杀机,我C`ha手进裤兜里,摸了摸那把锯齿匕首的刀柄。硬硬的,冰凉地,我心里踏实了一点。
走过了几条街,我开始盘算自己目前的处境。现在最紧急的,就是先想办法离开g市!火车站我是不用想了。绝对不可能的,公用交通设施基本上都没有办法了。
正想着,我忽然的就站住了脚步!
这条小街之上,灯光有些昏暗,路边还有一家修车汽配铺子长正在准备卷门打佯。
长街之上不知道何时安静了下来,只有头顶的一盏路灯以为电路接触不良,而不时的啪啪的闪动着。我看见前面一辆面包车缓缓停在了路中央,横了过来。车门拉开,从里面跳下六七个穿着花衬衫长头发地烂仔,每个人手里都拎着家伙。
转身一看,后面路口也出现了几个人影,仿佛鬼魅一般的朝我走来。
来的真特么快啊!
前后的人都在赶来,我站住身子,飞快的脱下自己的外套,然后小心翼翼的一层一层飞快的缠在自己地左臂上,缠了厚厚的好几层,我动作飞快,又用袖子打了个死结,然后深深吸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那把锯齿短匕首握在右手,朝着前面的六七个烂仔快步走了过去……
十几分钟后,我在飞奔在无人的长街上。
脚下有些轮,腿上的伤口撕裂,让我奔跑的时候速度比平常慢了许多。我全身的鲜血流淌,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持多久!
而此刻,我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跑!
转过弯,后面已经有人追到了,我伸手拉过身边的一个垃圾筐,后面的人绊了一下,我拐进一条小巷子里。
越跑越觉得身子发凉,冷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