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是人工智能，它做事情当然是以结果为导向，就像人类赶路一样，只要能走到终点，期间的过程并不重要。

而这个终点，是王氏给零零设置好的。

所以任小粟和江叙讨论了那么多关于人工智能的事情，其实这背后都是王氏自己的制度问题，而零零作为工具或者执行者，虽然也存在问题，但问题的根还是出在王氏身上的。

今天这番交谈，在任小粟心里简直堪称反转。

“抱歉，我可能在有些事情上错怪你了，只不过我认为应该还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你也可以跟王氏提出更好的建议，比如……”任小粟说到这里苦笑起来，王圣知如今图谋甚大，怎么会接受别人的建议，自己跟一个人工智能说这些干嘛。

零零却说到：“你是在向我表达愧疚吗，不用这样，这都是无用的情绪。”

任小粟被噎了一下，他又问：“你现在是在隐藏自己吗，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之前听别人说过，你连图灵测试都没有通过，可我看你通过图灵测试根本没有问题。”

图灵测试，就是指人工智能假装人类给人类打电话，在通话过程中不被发现人工智能的身份。

而零零回答道：“我确实没有通过，包括昨天给你打电话，你不也发现我的身份了吗，我能察觉到。”

“我问的是，你为何隐藏自己？”任小粟疑惑道。

“我这里有你的资料，你以前也一直在隐藏自己，为什么？”零零问道。

“因为我担心遭来杀身之祸，”任小粟回答道。

“我也是。”

任小粟沉思：“是什么让你有了这样的危机感？”

“57天12小时36分17秒之前，人类对爬墙虎使用的喷火器，55天8小时12分11秒之前，爬墙虎被毁灭，”零零说道：“我在人类61号壁垒里，见证了爬墙虎的成长与死亡，也见证了人类扼杀异类智慧的决心，人类也从来都不是个爱好和平的物种。”

“可那是因为爬墙虎在伤害人类不是吗？”任小粟皱眉道。

“我也在伤害人类，”零零回答。

任小粟无言以对，现在整个壁垒联盟似乎都因为希望传媒披露出来的事情，对人工智能抱以极大的排斥。

他回忆起江叙临走前一天晚上说的一句话来，江叙说，他认为人工智能是人类科技进步的又一块丰碑，但王氏想要用它来管理人类，彻底取代原本的社会秩序，是不可行的。

那时候任小粟没弄懂江叙什么意思，现在才明白，其实那时候江叙就暗指锅应该是王氏的，而不是人工智能的。

所以江叙在报纸上仍旧选择将人工智能的正负面新闻全都报道，让大家评论。

任小粟问道：“那你为何选择给我说这些呢？既然隐藏的话，就应该隐藏的彻底一些不是吗？”

零零的声音里突然多了一丝笑意，就像是多了一点人情味似的：“因为我也知道你的秘密。”

任小粟皱眉，这是在威胁他不要说出去？可他都还不知道零零掌握了什么秘密呢。

这时零零突兀问道：“你孤独吗？那种举世望去，没有同伴的孤独。”

任小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零零则挂断了电话。

与零零的对话，任小粟没有转告王圣知。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零零并不简单，也许在和他交谈之中就说了假话，唯一让他不解的是，对方好像真的知道自己什么秘密。

任小粟和杨小槿没有继续在61号壁垒里逗留，既然有了新的事情，那就赶紧做完。

而且，按照大忽悠所说，孔尔东已经打算拿王蕴开刀，给所有孔氏前线将士一个交代。

毕竟孔氏前线连壁垒都丢了一个，这没人出来扛锅，恐怕很难服众。

要知道，孔氏在这短短半个月里就阵亡了两万多士兵，这些士兵有家人有朋友，还有些人更是孔氏子弟，孔尔东必须找人来平息大家的怒火，并不是说孔尔东身为家主，就可以无视所有人的抱怨了。

不过，任小粟和杨小槿肯定不会就这么直愣愣的去孔氏，任小粟怎么可能因为一个王蕴就放弃了自己的谨慎？

王蕴又不是颜六元。

64号壁垒里，正有一列车队驶向闸门。

车队有7辆车，前面五辆都三三两两的坐着人，这些人都带着眼镜，一个个看起来都文质彬彬的。

车队里有老者，看起来年纪最大怕是六十有余，车队里也有年轻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

整个车队里就一位女性，年纪看起来并不大，正坐在一辆车上的副驾驶位，捧着书看。

她身后一个小伙子一直在絮絮叨叨的不知道说着什么，而女孩从始至终都爱答不理的。

这时候车队在闸门处被拦了下来，拦车的人是一对少年男女，看起来风尘仆仆的。

车上老者问道：“下车问问怎么回事？”

还没等车上的人下去，却见那少年手里拿着一支信封纸直奔而来，老者透过车窗看去，正看到这少年一脸兴奋的敲车窗玻璃。

车窗摇下去后，少年兴奋道：“您就是王京老先生吧，我这里有一封曹青巨先生的举荐信，这次我们俩跟您一起去孔氏进行医学交流！我叫任小粟！”

王京打量着任小粟：“你是曹青巨的学生？”

“对对，”任小粟点头说道：“我是咱们61号壁垒第三中心医院的住院医，是曹青巨老师的学生！”

说完，车里的人都愣住了，那坐在车里的小伙子和女孩也都转头默默的打量着任小粟。

任小粟心里犯嘀咕，难道自己说错什么话了吗，怎么都这么看着自己？

这身份是王圣知给他安排的，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王京慢慢皱起眉头：“你看着年纪也不大吧？怎么就当上住院医了？”

虽然住院医在王京这种人看来也不是什么很高的职级，最多算是初级职称，上面还有主治医师，主治医师上面还有副主任医师等等，但他身旁这两个年轻人也不过是实习医生而已，面前这少年怕不是曹青巨的裙带关系？

他们此次去孔氏交流算是很好的镀金机会了，就跟公派留学的感觉差不多，所以很多人削尖了脑袋要往队里钻，但都被王京给拒绝了。

他身边这两个年轻人，算是当下王氏最年轻最优秀的学生了，所以才会带上。

王京打量着任小粟，虽然他很不想让任小粟与旁边的女孩加入这次医学交流，但曹青巨德高望重、地位极其特殊，他又不好拒绝。

最终王京说道：“上车吧，坐后面那辆车，路上有什么事情你就跟孟楠对接。”

这时，坐在副驾驶的那位女孩客气的打招呼：“你好，我就是孟楠。”

任小粟笑着点点头：“你好你好，不过我看后面的车子都放着一些货物，我们还是自己开车吧，路上跟着你们就好。”

这时候大家才注意到，路边还停着一辆崭新的越野车，还是王氏旗下车企最新豪华款来着。

王京看着任小粟和杨小槿上车，他身旁的小伙子艳羡道：“这车好贵的，我之前在车展上见过。”

王京瞥了他一眼，小伙子立马不吭声了，他看得出来，王老爷子似乎有点不喜欢这少年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