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暗影吧，无非是个纪念。睹物还会思人，无非徒增一段伤感。”龙怒并未要求取回，而是说道，“你这一门三人，都是成气候的，至少都是端端正正。可惜了我这一门，仅有的一个师弟，竟然也不成器。”

“为什么这么说？”

“他学了一身的本领，却偏偏要混迹于地下世界。他是匪，我是兵。”龙怒淡然说。

兵和匪，不两立。

但是，龙怒和周东飞说这些做什么？

“听说，你要去找他的麻烦了，所以我先提醒你一句，要小心。”龙怒说。

“我连你的师弟是谁都不知道呢，怎么找他麻烦？”周东飞怔怔的说。

“他是个杀手，你不正是要去找他了吗？”

周东飞顿时明白，惊问：“蛇组的大王蛇？！”

“是他！他知道我主管龙组，就一手建了个什么蛇组。这小子，这辈子都在跟我叫板！”龙怒淡然说道，“你让柯净宗打听他和红线女的消息，所打听之人恰好也是和我熟悉的——是一个身在蜀中的老头，当年也是和镜湖师叔一起的。这个老头也不清楚蛇组的事情，结果却来问我。”

蜀中的老头，自然就是那个种蔬菜大棚的老家伙。这些人混迹江湖早的很，而且都是立于江湖金字塔顶部的人物，相互之间有所熟识也不奇怪。

“你这位师弟为什么这么做？有资格、有能力跟你合不来的，想必也是个手段通天的人物了。”周东飞这话不是恭维。

“他叫佘雨，其实是个很有天赋的家伙。”龙怒说，“只不过一直做些简单的杀手生意，并未造成多大的危害，我也一直没有去找他的麻烦。我只是祖师门下的一个弟子，他才是祖师的嫡孙。这一条血脉，不想让他断绝了。”

这佘雨，竟然是沪海滩那位手持雷神锤的老爷子的嫡孙！

而这一句，才是龙怒今晚真正要和周东飞说的吧？龙怒觉得不必要干掉佘雨，这岂不是摆明了说，让周东飞也做人留一线？

“我会适可而止。”周东飞说，“其实想要查探他，也是想着通过他的蛇组，查找出另一个组织的线索。他们同为杀手组织，而且有业务上的委托关系，想必是能查出一些东西的。”

“这份情，我心领了。”龙怒说，“但他要是对你下杀手，你也不必客气。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不过我说这些，你也不要误读为能够轻易灭了他。这小子实力很不错，上次和我对撞，两败俱伤。除非你带着暗影的好手，这才有可能端掉他的蛇组。”

和大龙头龙怒两败俱伤！周东飞觉得，要重新审视这个蛇组的实力了。一个杀手组织，竟然隐藏着一个只差半步就能问鼎天元境界的强者！

半步天元，仅凭周东飞所知，目前也只有龙怒和德川老管家这两人。而这两人一个练功出了岔子，一个年势已老且冲击至高境界失败，注定了没有可能进阶镜湖公或卫疯子那个境界。却不知道，这个佘雨有没有这样的希望。

“看来我更要‘适可而止’了！否则招惹了这样一个恐怖的家伙，实在是不明智，嘿！”周东飞笑道，“对了，能透露一下你师弟的联系方式吗？”

“我也找不到他。他一直跟我不对付，甚至对着干，我们好几年没有见过了。”龙怒说道，“用他的话说：我这龙组是保护人的，他的蛇组就是杀人的。几年前，北高丽国家元首访问华夏，佘雨接受了境外的委托任务，试图刺杀。访问的火车专列，甚至险些被他炸毁。而那一次，是龙组负责保护那位元首的安全。好几年了，只有那次和他见了一面。打了一架才知道，这小子进步神速，已经和我相差无几了。”

“那我自己去找。只要蛇组在华夏，就肯定能找到。”

“唯一可以确定的，他的组织老巢在蜀中。”龙怒说。

“多谢大龙头。”周东飞说着，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对了，邱得用怎会拿着那雷神锤的？”

“他是祖师的记名弟子，也算是我的一位师叔，大家都是青帮门徒。衣钵本该传给我的师父，却被邱得用夺走了。”龙怒说，“你走吧，我再静一会儿。”

龙怒把要交代的事情说完了，也就没了什么要说的。把军大衣的毛领翻了起来，遮住了脸。加之头顶一个厚厚的棉帽，简直把整个人都包裹的严严实实。乍一看去，简直就像是一个北国边防哨所的普通老兵，哪有威名赫赫“大龙头”的气势。

而周东飞感觉到，随着龙怒把毛领翻起的那一刻，龙怒整个人的气息似乎又消失了，与旁边的环境完完全全的融为了一体。

莫测高深。

周东飞转身离开，再没有多说一句。龙怒这样的人不想搭理你了，你就别跟他罗嗦，免得让这样的家伙生厌。

如今，周东飞满脑子里想着的，都是那个“佘雨”。他要通过红线女，查找到佘雨，再通过询问佘雨，问出有关“兽营”的事情。而且周东飞感觉出，这个“兽营”和顾悦心所属的“头狼”，具有莫大的关联。

这是一个漫长的线索，但一步一步走好的话，肯定会有大的收获。

原本的线路很清晰，周东飞觉得自己距离“兽营”的确切消息也已经不算很远了。但是，佘雨的强大是他所未准确预料到的。这样一个家伙，能从他口中问出有价值的东西吗？当初的“蝰蛇”甘一雄，都宁肯死也闭口不言。而实力更盛、自尊更强的佘雨，或许更难对付。

其实查找兽营总部，还有一个不错的线索，那就是身在欧洲的程青虎。如今，程青虎根据周贺泽的情报，已经成功掀翻了兽营的西欧分营。但是灭杀了十几个骨干之后，程青虎和姚夜却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西欧分营的负责人和总部单线联系，就连当初的分营二号人物周贺泽，也无法和上面接头。程青虎这次掀翻了分营，却让分营的负责人逃脱了。

如今的程青虎，已经转赴俄罗斯，去查兽营的东欧分营了。希望程青虎能查出一些线索，进而找到兽营总部。假如程青虎能找到了兽营，那么周东飞就可以跳过“调查蛇组”这一环，直接将目标锁定在兽营身上。假如没有必要，周东飞现在真的不想招惹蛇组。一来自己事情太多，犯不着多惹麻烦；二来蛇组虽然是杀手组织，但似乎没有对周东飞一方做出过不利的事情。第三，龙怒的态度也很关键。自己刚刚上任龙组的政委，结果就和他的师弟杀了个难分难解，这显然是不太合适的。

所以，周东飞决定把调查蛇组的事情稍稍推迟几天，等程青虎从俄罗斯发回新的消息。假如程青虎继续找不到有价值的线索，那么周东飞无奈之下再去调查蛇组，倒也不迟。而且有了这几天的时间，也可以让马一本继续打听一下蛇组和红线女的下落，准备更加充分一些。

周东飞没有住在龙组的宿舍，而且直接去了入住的宾馆。

路上，周东飞把电话打给了远在岛倭国东京的波多野依。他不想直接打给由纪子，生怕被人窃听。波多野依在电话中很兴奋，笑得也很甜。周东飞感觉到，自从没有了裕仁的纠缠，加之生活稍稍安稳下来之后，波多野依的精神状态也好了许多。

聊了没几句，由纪子就把电话抢过去了。一开口就带着哭腔：“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