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可可捂着眼，腔调带着哭音，“你是不是知道我的眼睛会被这窥天珠弄瞎？刚才我还有些同情你，我居然……觉得你可怜。我以善念待人，人却以恶念待我！”

刘阿婆神情颓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有天眼的话，不会变瞎。我怎么知道，你刚才没有骗我。”

“我都说了我没有天眼！我从不骗人，我不骗人的。”苏可可捂着眼睛小声抽噎，眼泪混杂着血，变成了血泪，顺着眼角往下流，看着十分恐怖。

那哭声委屈极了，让人听着十分难受。

“我很疼，很难受，以后我是不是看不到东西了？”

刘阿婆看她这样，心里突然有些后悔。

她是个好女娃，以前叫她阿婆的时候声音甜甜的，总想让人多听上几遍，可现在，就因为她的自私和一意孤行，把这女娃娃的眼睛给弄瞎了。

刘阿婆的沉默让苏可可明白，她大概是真的瞎了。

她突然站了起来，闭着眼，面向刘阿婆，声音虽然还有些颤，却比刚才稳了许多，“你们黄皮子不是有恩必报，有仇也必报吗？你说，你弄瞎了我的眼，这仇我该怎么报？”

她摸索着从包里掏出一把符，辨别了好久，才从里面抽出几张，“今天你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炸了你的窝，我不骗你。我的眼好疼，好疼，我特想打人。”

“对不起啊女娃娃，阿婆真的不是故意的，阿婆以为你在骗我。我这里有灵泉水，你用这泉水洗洗眼睛。”

苏可可听到她说不是故意的时候，嘴角咧了咧，脸上却没有半分笑意。

大星以前跟她说，做人不能太善良，否则就会被人欺负。伤了人说一句对不起有什么用，伤害已经造成了，这一声对不起又不能挽回伤害。

刘阿婆很快就端来了一盆清水，苏可可摸索着用那水洗了洗眼睛。

洗过之后，眼睛舒服了不少，再睁眼看去，不是白茫茫一片了，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

这水里有灵气，洗完之后眼睛便好了许多，是不是说明，她每天用灵气洗一遍眼睛，她的眼睛就会慢慢好起来呢？

这样一想，苏可可心里好受多了，她才不要变成小瞎子呢。

但是，刘阿婆的所作所为，还是无法原谅。

想到什么，苏可可突然道：“刘阿婆，你知道我的身世对不对？你告诉我，我的父母是谁，这笔账我们就一笔勾销了，我不会找你报这瞎眼之仇，我们互不相欠。”

刘阿婆却道了句：“无可奉告。”

苏可可突然呵地笑了一声，“好，我知道了，你不想说，那就不说吧。”

她连忙起身，顺着石壁一路摸出去。

刘阿婆沉默地看着她，一直看着她摸出了洞口，中途差点儿被绊倒在地，身形十分狼狈。

然而下一秒，刘阿婆神色大变。

刚刚摸出去的苏可可随手就朝她这洞里扔来一张符。

那符她认得，是符之王五雷符！

刘阿婆眨眼间变回黄皮子，往洞外飞窜而去！

电光火石之间，身后山洞在雷声轰轰之中嘭一声炸开，连带着整座山都晃了一晃。

山上的黄皮子们被惊动了，在洞里栖息的黄皮子如惊弓之鸟，全都飞窜而出，跳到了大树上。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刚才山怎么震动了一下，是要地震了吗？”

已经能够口吐人言的成精黄皮子们纷纷议论起来，其他还不能说话的黄皮子则用兽语交流。

“好像是祖婆婆的洞府塌了！”一只黄皮子大叫道。

“祖婆婆没事吧？”

“祖婆婆那么厉害，肯定没事。但是山洞怎么会塌？”

因为刘阿婆这洞府离山顶近，所以山顶也被炸得塌下，无数碎石四溅。

若不是刘阿婆这洞府跟其他黄皮子的洞离得远，恐怕附近的黄皮子都要被这山顶上迸溅出的碎石给砸伤砸残。

刘阿婆没有幸免于难，她的一半身体被坍塌的山洞给压住了，只剩一颗脑袋和两只前爪露在外面。

这一双后腿肯定是断了。

被压在石碓下的黄大仙恶狠狠地瞪着苏可可，“你这女娃娃也太心狠了，我无意弄瞎你的眼，你却故意要我的命！”

苏可可冷哼一声，“你怎么知道我是故意的？黄皮子速度极快，我这是算准了你能逃出来才扔了那张五雷符，我瞎一双眼，你断一双腿，不是正好扯平？

不，扯不平！你八百年道行，这双腿断了也能很快接上，我却只是个凡人。刘阿婆，这次是你欠了我。除非你告诉我我的身世是什么，否则我们就永远扯不平！”

“我都说了，不知道。”

“你骗人。”

刘阿婆沉默不语。

苏可可原本也不是非要知道自己的身世不可，但刘阿婆越是不说，她越是觉得自己的身世有什么猫腻。

“你不说就不说吧，那你就一直欠着我，欠了因果不还，你的修为将永远止步不前。”

苏可可说完，从旁边一棵大树上折下一根粗树枝，拄着这树枝，再凭着来时上山的记忆，慢慢地摸着下山。

“天啊祖婆婆！”闻声而来的黄皮子们吓呆了。

它们眼中无所不能的祖婆婆居然被压在了石头堆下！

“祖婆婆，是这人类女孩干的吗？我们马上去追，把她抓来给祖婆婆！”

“对，抓回来弄断她的双腿！”

黄皮子们纷纷道。

刘阿婆沉默片刻，叹了一声，“不用追了。让她走吧，这件事上，的确是我欠了她。”

这女娃娃说对了，她刚才跑得快，没有被雷劈到，只是被碎石砸伤，凭她的修为，即便腿被砸断，用灵力养上一段时间也就恢复如初了，可女娃娃的那双眼睛却不知道能不能恢复如初。

黄皮子们得到吩咐，没有阻拦苏可可下山，但却跟了一路，看到那人类小女孩磕磕绊绊了一路。

苏可可中途摔了好几跤，白嫩嫩的小脸上沾满了泥污，混杂着刚才没有擦干净的血痕，看起来十分狼狈。

几只黄皮子小声嬉笑出声，“居然敢伤我们祖婆婆，活该！”

苏可可突然调头朝那口吐人言的黄皮子看去，她闭着眼，却准确无误地找出了对方的位置，直接一张爆破符丢了过去。

没有五雷轰顶，只有爆炸，威力相比五雷符小了数倍。

即便如此，这爆破符也将那只黄皮子几秒钟前所站的一块石头炸得粉碎。

被爆炸声惊到的黄皮子们发出尖锐的吱声，一个个全都怒瞪着苏可可。

但是，没一只黄皮子敢上前，即便这人类女孩眼睛瞎了，但她手中的那符会爆炸，一个不留神它们就可能被炸死。

苏可可面对着那一团团看不清楚的影子，声音有些冷，“再出言不逊，我就弄死你们。”

黄皮子们敢怒不敢言。

“祖婆婆为什么要放她走，这人类女孩太猖狂了！”

“不放也没办法，我们打不过她，祖婆婆都被压在石头下了。”

苏可可摔倒了就迅速爬起来，原本半个小时就能上来的路程，磕磕绊绊许久才走了一小段。

“丫头”

苏可可步伐陡然一顿，侧了侧身，耳朵竖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