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可可要不是亲自试验过，知道这些纸人不怕火烧，恐怕也不知道这些饭菜会是纸人做的。
一顿饭后，殷泠冷时不时看向老鬼，等着对方主动提及她和殷少离不请自来的事情，熟料，这老鬼连个眼角风都没给他们。
殷泠冷只能厚脸皮地自己开口了。
“冷先生，我是玄门殷氏弟子，旁边这位是我师弟。昨晚上无意间闯入您的领地，我在这儿给您陪个不是。”
冷月看向她，态度疏离，“无妨。”
殷泠冷没摸准这位老鬼的脾性，只觉得深不可测，十分高冷。
她斟酌了片刻才道：“不瞒冷先生，我和师弟过来是有原因的，这一片归我玄门殷氏管，我们得确保这一片的安全，所以……
划地盘的鬼修和大妖都会跟玄门签订协议。我知道冷先生肯定不会伤害无辜人，但这份协议能带给您一份清静，有了这份协议，玄门之人必定不会再打搅您，不知道冷先生愿不愿意配”
“不愿意。”冷月简单直接地打断她，目光有些冷，“我什么都没做，又何须同你们玄门签订什么协议。”
殷泠冷这暴脾气，真特么想直接跟这老鬼干一架，还说什么懂礼数知进退，话都不让她说完！
她也不想来骚扰这鬼，但这不是没办法么，她今天要是谈不成，下次来的可就是殷家掌门和长老了。
就一张纸的事情，签了能掉块肉吗？
内心一阵暴躁之后，殷泠冷还是平静下来，大方一笑，“既然如此，我和师弟先告辞了，多谢冷先生的款待。”
冷月朝门外两个小厮道：“替我送客。”
两人离开的时候，吴宗柏一直目送两人走远，目光有些收不回来。
他很想上前问殷小姐要联系方式，但是……现在不方便。
好在他已经知道了这位殷小姐的身份，以后有的是机会。
苏可可瞅了瞅吴宗柏的脸，顿时面露同情。
桃花来了，可是吴助理的这朵桃花不好摘啊……
等离开了老鬼的地盘，殷少离才问殷泠冷：“师姐，这事儿不管了？”
殷泠冷甩了甩自己的大波浪卷儿，“管？怎么管？几个长老来了，一起联手也不一定干得过这老鬼，既然他目前是个好的，那就放任吧，别去惹他。”
“你是说，等真出了什么事儿的时候，玄门再出手。”
殷泠冷嗯了声，“这老鬼不好惹，好像还特别厌恶签订协议，你没看到我提到协议俩字，他瞬间就变脸了？
所以，别去触这鬼修霉头，回头跟其他人吱一声，多多注意下这边。只要没人死，不管这老鬼做什么，都不要多管闲事。”
殷泠冷说完，环胸睨他，“少离啊，跟着我这么多次，你怎么还是这么不善交际？如果是你，你是不是就跟这老鬼杠上了？”
殷少离看她一眼，如实回道：“不知道。”
“不知道？臭小子，这年头光有本事不行，人呢，得学会圆滑，懂变通。你看看你，资质逆天又如何，门派里看你不顺眼的弟子有多少？知道平时大家怎么形容你吗？太高傲了，鼻孔都长天上了。”
殷少离一副与己无关的模样，还反问了句：“我鼻孔有没有长天上，师姐你看不到？”
“我没有功夫去讨好任何人，我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玄学永无止境。”
殷泠冷气急败坏地道：“谁让你去讨好人了，我只是让你为人处世上稍稍圆滑一些，不要那么直接，那么冷漠，看到人笑一个，打声招呼，很难吗？”
殷泠冷以为他在消化自己的教诲。
没想到下一秒她便听到这小子说：“对，很难。”
殷泠冷：“你这臭小子就不能向那位苏可可多学习一下？你看人家小姑娘多讨人喜欢啊，眼睛亮亮的，嘴巴也甜。我今早见到她，她还跟我打招呼呢，还叫我姐姐。”
殷少离看她。
然后，突然蹦出一句，“她长得就讨人喜欢。”
殷泠冷：！
“殷少离，你刚才在夸一个小姑娘的长相？”殷泠冷吃惊地盯着殷少离看，绕着人来回走了两圈，那眼里的探究之色不加遮掩，十分张扬。
殷少离：“没有。”
“你有！”
殷少离无语地看了自己小姑几眼，然后，大步走远。
殷泠冷连忙追，边追边道：“少离，师姐真的很同情你啊，那小丫头的面相你也看到了吧，有桃花了。啧啧，好不容易有点兴趣的小丫头已经有桃花了，而很显然，这朵桃花不是你。”
“小姑，你脑补得太多了，我只是欣赏她的能力，她也只是一个小妹妹而已。”
“唉哟唉哟，对对，你只是欣赏，欣赏，嗯……”连小姑这个称呼她也不在意了，搁平时她得瞬间爆炸。
殷少离脚步突然顿住，回头看她，目光有一瞬间的游离，“我不是没尝试过委婉的表达方式，结果呢，三年前的那次意外你也看到了。”
殷泠冷一怔，呐呐道：“少离，你不能因为一次的失误就觉得一定是错的，你这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殷少离是害怕失败的人吗？一张符画不成功，你能坐在椅子上足足六个小时，那个时候你才多大。”
她当然知道殷少离说的那件事。
少离念高中的时候，一个女同学因为表白被拒而暴毙，让她这个受万人瞩目的天才师弟惹了一次恶果，身上出现了因果锁。
这事儿成了许多玄门弟子眼里的笑话。
普通的因果还不至于出现因果锁，只有惹了人命才会出现这东西，直接和间接导致的人命都算。
殷泠冷当时知道前因后果之后，也觉得殷少离冤，但他不屑于解释，别人也不打算听这个解释。
说到底还是这臭小子太冷傲了，他要是平易近人一些，也不会树敌这么多。
“那不一样。”殷少离道，撩开了袖子，露出了左臂上的因果锁，垂头打量。
在家里和门派里的时候，他从来不穿短袖，因为会被同行看到。虽然，门派中不是每个人都能开法眼。
对于一个自幼被视为天之骄子予以厚望的弟子来讲，这是他的耻辱。不过，一开始很在意，后来却看开了许多。
他盯着那因果锁看了一会儿，眼里掠过一丝疑惑之色。
好像……又变轻了一些。
难道是那女孩进入鬼门了？
他自己造下的恶果本该由他来了结，但上次见到那鬼，她身上的执念已经消除，似乎不需要他再做什么。
突然想起什么，殷少离神色微变，问：“师姐，昨晚上，你有没有感觉到某一时刻，就在厢房旁边，阴气大盛？”
殷泠冷表情狐疑，“你发现什么了？在那老鬼的地盘上，阴气自然比别处重，何况不久之前那里还是个万鬼窟。”
殷少离摇摇头，“算了，没什么。”
“到底是什么？我最讨厌别人说话说一半了，喂，殷少离……”
两人很快就离开了千年鬼修的地盘。
秦星没想到自己一夜睡到了青天白亮，心里在死劲儿戳冷月的小人。
太过分了！居然不叫她，这不是刻意让人多想么！
之后见到苏可可和罗几人，果然收到了几人颇有深意的打量，尤其是小四叔身边的吴助理，脸上那黄金微笑真的很欠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