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只是想借用帅帅的身体跟我爸妈说两句话。”薛慧面带恳求之色，“大师，能不能成全我一次？”
苏可可小脸一冷，很冷酷地给出俩字：“不能。”
“这小孩本就体弱，运势也差，你再这么一上身，也不怕他一个阴气入体直接撑不住死了？”
“……我、我没想这么多。”
“自私鬼。自杀是自私，为了达到目的不顾别人，也是自私。”苏可可鼓了鼓腮帮子。
秦墨琛突然伸手戳了戳她鼓起的小脸儿。
鼓起来的腮帮子顿时泄气。
“干嘛呢叔，我正在教育鬼呢。”苏可可嘟嘴看他。
秦墨琛一本正经地道：“教育人……鬼的时候不能被对方影响情绪，要不露声色。”
苏可可微微瞪大眼看他，缓缓地点了下头，“明白了叔。”
秦墨琛轻轻拍了拍她小脑袋，“你继续。”
然后苏可可就继续了，努力不露声色，对那水鬼道：“我不会让你上任何人的身，不过看在你未曾害人的份上，你有什么想说的可以告诉我，我帮你转达。”
水鬼不能离开水，这样很容易让他们的魂体散去，如果不是苏可可的引魂符和周大婶的黑绸伞，眼前这只水鬼连离开河水的机会都没有。
薛慧看了看她，最终还是点点头。
停顿了很久，她才缓缓开口。
“……拜托你转告我的爸妈，就说，说……我对不起他们。
他们希望我出息，想我考上好大学，才会那么看重我的学习成绩，可我却一直不理解他们，还觉得他们烦，那天我冲动之下对他们说的话都不是真的。
我很爱他们，很爱很爱。”
水鬼垂着头，眼里是无尽的悔恨。
如果给她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她一定不会自杀了，哪怕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作业，考不好会被父母训斥。
现在想想，比起那冰冷的河水，让人绝望的孤寂，想要找替死鬼的挣扎，这些压力又算什么……
苏可可低低哦了一声，脚尖在地上戳了戳，问她：“还有别的吗？”
薛慧突然朝她笑了笑，她其实长得不算好看，但这么一笑，便多了一分娴静婉约美。
她轻声道：“告诉我的爸妈，下辈子我还当他们的女儿，那个时候我一定好好学习，给他们长脸。”
苏可可心道：你哪里还有什么下辈子啊。
“谢谢你，我要离开了。”薛慧道。
苏可可不解道：“离开？没有我的引魂符和周大婶的黑绸伞，你怎么离开？”
薛慧微微笑了笑，她强忍着符带来的灼痛感，伸手摘掉了身上的镇鬼符。
也不知是不是强行摘符的原因，她的身体变成了半透明，看起来十分虚弱，仿佛风一吹就散了。
女鬼转身离开。
没多久，地上又出现了一对湿漉漉的脚印，只是这一次，那脚印慢慢朝大门靠近。
吱呀一声，门打开。
“唉，你先等等，你！”苏可可连忙跟了出去。
“水底太冷，我不想回去了……”
暴露在阳光下的女鬼灰飞烟灭，什么都没有剩下。
苏可可看着女鬼消散的地方，一时发怔。
“丫头。”秦墨琛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苏可可皱眉，嘀咕道：“这只女鬼怎么这么喜欢自杀，我的话都没说完呢，虽然不能投胎，但可以修炼啊，不做坏事的鬼修，我们是不会管的。”
秦墨琛也看着那处，一脸冷漠地道：“自杀的人都很怯懦，对她来说，这样反倒是种解脱。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
“叔是在……安慰我吗？叔以为我很难过？”
苏可可抬起小脸望着他，突然咧嘴一笑，“叔你真好。不过叔放心，这种事情我见得多了，没那么多愁善感。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世上并没有后悔药。”
秦墨琛唔了一声。
是个懂事的小丫头。
养孩子似乎没他想的那么……麻烦。
门口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的时候，屋内突然传来陈玉娟惊喜的叫声。
“醒了！妈你快看，帅帅醒了！”
“哎呦，奶奶的帅帅哦，快让奶奶抱抱！”
苏可可进屋的时候，陈玉娟和周大婶已经围着孩子左亲右亲，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大师，这看诊的费用……”陈玉娟主动问起了钱这个庸俗的问题。
苏可可也不客气，回道：“您觉得该给多少，便给我多少。”
陈玉娟正纠结这个金额，周大婶连忙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娟儿，这些大师咱得罪不起啊，要不是她，帅帅就没了，就算送去医院，这一番折腾，治不好不说，还要花费一大笔钱。我从我私房钱里取出一半，剩下的你看着办吧。”
“妈，您说的在理……”
苏可可：你以为你们说话的声音很小吗？
“三天内打到我账号上就行。”苏可可说了一个银行账号。
她这副不管多少都行的高人做派让陈玉娟愈发惭愧。
“大师，之前冒犯了，我给你道歉。”
“这事怪不得你，现在玄学没落，许多只懂皮毛的半吊子四处招摇撞骗，是他们坏了这行的名声。”苏可可表示，她可是很懂事，很大方的。
叫张元帅的小孩儿中途醒来后又睡过去了，吓得陈玉娟连忙询问怎么了。
“命魂刚刚归位，还有些虚弱，不是什么大问题。”
“对了，张元帅这名儿是谁取的？”苏可可突然问。
陈玉娟说：“是他去世的爷爷取的，这名儿是有些俗气，让大师见笑了。”
“不是俗不俗气的问题，如果不想这孩子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你们还是给他改个名字吧。”苏可可小脸一绷，十分严肃。
两人一听这话，愣住。
周大婶忙问，“大师，帅帅这名儿有问题？”
“问题可大了。”
“在很多落后的村子里，大人们会给自己孩子取一些贱名儿，比如什么狗蛋，二傻，为的就是好养活。
老祖宗传下来的一些东西看着毫无道理，甚至让人觉得愚昧无知，但其实都是经验，日积月累的一种经验。”
微顿，苏可可继续道：“张元帅这种名字取得太大了，自古至今，能做到元帅之位的少之又少，除非那种千里挑一的命格，一般人的命格根本撑不住这名儿。
好在这孩子命格不算太差，再稍微差点儿，别说活到六岁，怕是你们刚刚取完这名儿，他就没了。”
女孩儿清脆干净的嗓音说起来的话却让陈玉娟和周大婶大惊失色。
“大师，改了名字就没事了吗？”陈玉娟虚心求教道，态度较之一开始，已经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
“当然不够，他以后要多多锻炼身体，三年内尽量不要去医院、坟场和监狱这些阴气煞气重的地方。如果不得不去，就找个阳气壮的男丁随同。”
陈玉娟和周大婶连连点头，看向苏可可的目光充满敬畏。
对上这样的目光，苏可可小胸脯顿时一挺。
以前师父总说她笨，可今天，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很厉害呢！
几人离开周大婶家后，吴助理看苏可可的眼神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