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看着他轻抿的唇，坚毅的下颚。
他握得很紧，生怕她跑了一般。
于燕的眼里很亮，似乎是有要落不落的泪。
她的目光从从沈知晏一进来，就没有从他身上移开过。
她是真的很喜欢沈知晏，许长欢知道。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感情根本得不到回应。
于燕只不过是那些很可怜的人其中的一员罢了。
见他们两个要走，于洪山还想说什么，但是被于燕拽住胳膊。
走到门口，秦振庭和老魏也放开了一直被他们钳制着的两名警卫。
警卫的脸很红，不知道是被捂着嘴巴憋的，还是因为窘迫。
悄无声息地就被控制住了，对他们来说确实是一种耻辱。
经过警卫身边的时候，许长欢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趁着警卫不注意的时候，一把将他手里怀抱着的枪拿了过来，然后熟练地上拴，对着客厅顶部中心的吊灯就是一枪。
尽管有消音，但是这突如其来的枪声还是将在场之人都吓了一大跳。
水晶吊灯整个脱落，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四分五裂，残渣到处飞溅。
巨大的后坐力让许长欢虎口发麻，但是她表现得若无其事，将枪还给了那名惊呆的警卫。
“于老先生，很多事情您不了解，不代表真的不存在。”许长欢微笑着看向了惊呆的于洪山，“拿枪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不值得炫耀。那把小手枪，您自己留着没事玩玩找点儿乐呵吧，我觉得还是这种突击步枪来得带劲儿。”
话落，许长欢拉着沈知晏的手，抬步走了出去。
沈知晏低头，见拉着自己的那只小手被震得红红的，但是却紧紧拉着她，一如她内心的高傲。
许长欢从来都不喜欢显摆什么，但是这次她没忍住。
她非常不喜欢别人说她配不上沈知晏，这不光是在贬低她，也是在贬低沈知晏。
跟在后边的老魏和秦振庭也是一脸震惊，不得不说刚才许长欢拿枪上拴射击的动作，干净利落行云流水，实在是太好看了。
不愧是沈知晏看上的女人，够彪悍的！
上车之前，老魏赶快跑上前给许长欢打开了车门，然后弓着身子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活像是老大面前狗腿的小弟。
许长欢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别墅里，于洪山看着地上成为一堆破烂的吊灯，久久无法言语。
巨大的枪声依旧在他耳边回响，震得他耳鸣。
房顶上，栓灯的地方干干净净，只有一个黑色的洞，证明吊灯是整个掉落的。
换言之，许长欢打的就是吊灯的接口处，而不是对着那偌大的灯随便来了一枪。
这中间的区别很大，因为涉及到了枪法问题。
最让于洪山深思的，还是许长欢走之前，说的那一席话。
意思很明确，是在说他对她的了解不够。
确实不够，他潜意识里已经将许长欢判定成了“普通的长得好看的富家千金”那一类，觉得她和军区里的沈知晏是完全平行的两个人。
但是她怎么会使枪呢？尤其是枪法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燕子，你对这个许长欢了解多少？”
于燕咬了咬嘴唇，摇头：“爷爷，今天的场景，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她不知道许长欢还有这样的本事？
于洪山的表情逐渐复杂了起来。刚刚他所看到的，很有可能只是许长欢的冰山一角，这个女人，还有更多没有展露出来。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今天他对许长欢说过的她配不上沈知晏之类的话，可以说很搞笑了。
车上，沈知晏将许长欢的手握在手心，轻轻地揉捏着。
“怎么不告诉我？”他低声问。
“我觉得我自己可以应付，怕你担心。”许长欢诚实回答。
“担心你不是很正常的吗？你可是我女朋友。”沈知晏认真地看着她，“知道你来这里之后，我吓了一大跳。”
“于洪山是一个很狠的人。”
许长欢不解地看着他。
“我听我父亲说，年轻的时候，于洪山座上军区一把手之后，就进行了一场大整改，将当时军区里对自己有二人心的人全都整治了，而且和自己站在一边的，他后来搞不清楚立场的，也全都整治了。”
许长欢惊了一下，这么厉害的吗？
而且很多时候，军区不光是军区，还有很多其它方面的牵连，如果动了一个人的话，很可能连他背后的很多人都要一并惊动。
“而且里边的很多人不是简简单单的搞下台那么简单，那些对他威胁大的……你知道永绝后隐患的意思吧？”
许长欢的一颗心瞬间砰砰跳了起来，她顿时有了一种虎口脱险的庆幸感。
“军区里的很多事情都是不能外传的，所以很多事情外界都不知道。我父亲对我说的也只不过是其中的一部分，他只是想让我知道，于洪山这个人，不可小觑。”
确实不可小觑，在京城那样势力林立的地方，于洪山已经不在军区了，却依旧可以保持于家屹立不倒的地位，能力可见一斑。
“还好于家新的一辈没有可以挑得起大梁的，否则这个圈子还不定要被他们家给搅和成什么样子。”
许长欢点了点头：“所以他将希望放在了于燕的身上，跟你联合也是看中了你在军区的地位，想要以此来巩固他们家的地位。”
“是啊，你也知道，上流社会的很多婚姻关系，都是带有利益的。”沈知晏挽起许长欢的一缕发丝在指间把玩着，“他觉得我是东南军区里边最有前途的，所以就选定了我。”
“但是京城了里边人才那么多，他就没有考虑过别人吗？”
“肯定考虑过。”沈知晏笑了，“但是于家虽然厉害，但是也不至于到一家独大的地步。比他们门槛低的，他看不上，比他们门槛高的，譬如说军政秦家，看不上他们。这种东西，哪能有那么合适的？”
许长欢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不过，你刚才是真的帅啊。”沈知晏不吝赞美，“我怎么不知道你枪使得这么好？上次老魏还告诉我，上次在安市，用枪挟持到你，你还吓了个半死？”
突然被点名的老魏瞬间坐直了身子，握着方向盘的手都禁不住打了个滑。
三少这是干嘛啊？怎么突然又提起了那次的事情？不是说好不说了吗？
呜呜呜，这岂不是又被未来的少将夫人给想起来了？她的枪法那么好，自己说不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么想着，老魏偷偷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许长欢，发现她也正从镜子里看着自己，更害怕了，没控制住，豪车在路上划出了一个大大的S型弧度。
副驾驶上的秦振庭皱眉看着老魏：“要不我来？”
老魏连连摇头，不行，他还是好好开车，将功赎罪。
“谁说会用枪的被枪指着就不害怕了？这是人的本能好不好？”许长欢认真辩解，“就算是医生，躺在手术台上照样也会害怕，你信不信？”
“我信，我信。”沈知晏连连点头。
如此有道理的话，他能不信吗？他敢不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