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直接拉着我朝自家的楼上走去，见我们离开，那些围观的人也没了看头，纷纷都散去了。
谁知宋明竟然还追了过来，直接拉住我的手。
“冯婷，你从来都不会这样对我的，你究竟是怎么了？过去你从来不会这样……”
我冷笑一声，把他的话打断，“宋明，你听过一句话吗？”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他脸色僵住了，奇怪的看着我。
宋明眉头皱了皱，片刻后又松开，“婷婷，我知道自己做错了，我真的知错了，你不要伤害孩子好不好？”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只要是你的孩子，我绝对不会让他生出来！”
他咬牙启齿的，脸色很可怕。
看到他的样子，我却很想笑出声来。
婆婆站在一边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她显然也从来没有想到过去乖巧的儿媳如今也会说出这些狠话来。
我一眼都不想多看面前这两个人了，索性拉着我妈扭头就走。
今早都已经闹成这样了，现在的我也是睡意全无。
我试图又一次给姜依打了个电话，她好歹没有再像之前一样挂断，甚至我一时都没回过神来。
电话打通后，我倒是变得踌躇起来，不知如何要如何开口，姜依也静默着。
“怎么了？”僵持许久，她率先问了起来。
可我听出了这话里的疏远，更加难以开口，“我……”
她安静的在对面等着，可现在我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宋明今天又到我家闹事来了，整个小区的人都在看热闹……
我之前的工作被辞退了，现在在夜总会里上班，可那些老男人各个都很猥琐，油腻恶心……
这个孩子我也不想再要了……
这么多的话，我都想告诉她，可现在却都哽噎在喉。
就像是有人掐住了我的脖子。
缓和许久，我才终于能开口，“我想去一趟医院，你，你能陪我一起吗……”
那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姜依留下一句‘待会说’后，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我还没有说出口的话再一次被拦了回来，听见对面传来的嘟嘟声，我有些失神。
思量一番后，我打通了黄佳的电话。
她完全是一口答应下来，直接开车到我家楼下等我，甚至连医院的事情都帮我联系好了。
前往医院的路上，我莫名的紧张起来，心情也变得极为忐忑。
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可我现在根本不能将他留下，这一点，让我愧疚。
待会的事情让我始终都处于不安的状态之中，找不到倚靠。
到了医院挂了号后，黄佳陪着我去妇产科检查，第一步要照B超。
我的额头已经不自觉的渗出冷汗来，黄佳看出我的紧张，一直都在劝慰我，“别担心，现在还有时间，你好好想想在决定，要是后悔了，我们也可以离开。”
可这些话对我现在的状态其实也并没有多少缓解，我一度以为此时的自己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以为可以坦然的接受这一切。
可把手放在腹部的时候，我却有些不忍。
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第一个。
被宋明关起来的那一天，那个噩梦至今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记得那个孩子流血鲜血的眼睛，一遍遍在唉凄着喊我妈妈。
他的声音稚嫩而凄惨，一次次在耳边回响着。
“妈妈……”
“你就是我妈妈。”
这可是我的孩子啊！
“妈妈为什么不要我了？”
“冯婷！”医生喊着我的名字，将我从刚才的回忆里拉了出来。
“你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可以马上安排手术，有两种方式，药物流产和人流，你选哪个。”
我脑袋空白，甚至张嘴说话的时候都感觉嘴唇在发抖，“哪，哪种伤害是最低的？”
“人流，药物流产只怕流的不彻底，那时候就麻烦了，还要对身体进行二次伤害。”
黄佳看了看我，等待我的回答，可我现在已经被那个鲜血淋漓的画面充斥着，难以清醒。
许久之后我才看向医生……
离开医院之后，我和黄佳都不约而同的陷入无言之境。
她拉了拉我的手，眼神都是关切。
可我浑身都是冰冷，觉得双腿都在打颤，有些站不稳。
想到梦里那个孩子一遍遍的喊我妈妈，我还是没能狠下心来，
那一阵阵无助的哭声在我耳边回荡，让我都走不动路了。
心一阵阵的被压迫着。
这个梦，似乎就像是一个征兆一般，是这个孩子的求生欲。
“好了，如今你都已经想清楚了，那就好好养胎，把这个孩子健健康康的生下来。”黄佳说道。
“可我，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我久久都难以回过神来。
“他是你的骨肉。”黄佳正对着我，神色郑重，“你心有不忍是有正常的，你刚刚可能就只是一时不忍而已，可你还有选择的余地，你好好想清楚再说。”
“我现在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抚养一个孩子了。”我满是无奈，“而且按照现在的情况，只要他生下来，一定会被他们母子带走的！”
“这是你生下来的孩子，除了你，别人没资格带走他！”黄佳在这件事上格外坚决。
看到她现在的样子，我有些愣神。
我到底要不要把他留下来，他一旦生下来就要陷入这种复杂的家庭局面之中，没有父亲的他，日后能否坦然。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他保护好。
脑袋被复杂的情绪占满，我的手心也渗出了一把冷汗。
突然的急刹车让我猝不及防，猛地撞上了前面的座位。
脑袋重重的碰在了上面，我飘远的思绪在这个时候才被拉回来。
车门好像被人拉开了，灌入一阵冷风，我莫名的被人从车子里拽了出去，一股熟悉清冷的气息瞬间涌入我的鼻腔。
他极为霸道的把我推进旁边的车子里，黄佳已经追了过来。
“你快点把她放开！”
简明深对她的话完全置若罔闻，将黄佳视若空气，直接坐到了驾驶座上，猛踩油门，这车子就像是离弦的箭一样飞快的射了出去。
这事情发生的太快，甚至感觉像是眨眼的功夫，到现在黄佳也没有反应过来，直接楞在了原地。
简明深刚刚的拉扯让我手腕剧痛无比，我一时没忍住，眼泪先落下。
从后视镜看到我的样子后，他迅速踩了刹车，深邃的眉眼里，有着让我捉摸不透的意味。
他似乎在竭力克制着，声音低沉，“你在我面前哭什么？过去不是打死都不会让我看见你掉眼泪吗！现在不吝啬了？”
我深深吸了口气，把手腕揉了揉，这才舒服了些。
可我心里还有怨气，根本就不想理会他的话，直接当做没有听到一般。
谁知简明深却不肯罢休，紧紧捏住我的脸，强迫我的目光和他对视。
这疼的让我又想掉眼泪。
“相不相信我现在就想把你掐死？”他道。
我竟然从他的脸上看到了宋明的影子，想起他曾满是威胁的话。
“冯婷！我真想把直接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