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清则清了下嗓子道,“郝小姐,冒昧的问一句,你的妈妈是不是叫祝慈祝福的祝,仁慈的慈”
郝燕惊诧,愕然的看着对方,“您您怎么知道”
她太过于意外。
刚刚坐下来时,郝燕心里就猜测庄清则找自己的目的。
思前想后,能扯上关系的似乎也只有一个庄沁潼,对方现在是庄家的千金小姐,是在庄清则身边看着长大的侄女,所以才会出面。
可她却万万没想到,竟会是自己的妈妈
庄清则顿了顿,才重新开口,“你妈妈祝慈,是我认识的一位故人”
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可能很多,但庄清则见到郝燕的第一面,就几乎能够在心中确认。
她就是祝慈的女儿。
从眉眼和轮廓上,她几乎和年轻时的祝慈一模一样。
祝慈是庄清则的初恋,他当年年轻气盛,含着金汤匙出生,却厌恶于周围虚伪阿谀奉承的嘴脸,他很想要逃离出金钱名利充斥着的环境,偷偷从家里跑了出来。
他到了一家小公司打工,就是在那时,他认识了祝慈。
办公室的所有女孩子里,只有她不嫌弃庄清则是个穷小子,他们两个算是一见钟情,且在相处之中感情越来越深厚,在公司附近租最便宜的房子,过着神仙眷侣般的同丨居丨生活。
后来,庄家的人还是找到了他。
祝慈虽然震惊和恼怒于他的故意隐瞒,却也还是和他一起回了庄家。
这是一个标准的富公子爱上灰姑娘的故事,只可惜,最后却是惨淡收场。
祝慈骨子里是一个非常骄傲的女人,她的自尊心很强,面对于豪门里的条条框框,还有庄老夫人的刁难,以及佣人们的不尊重,她做不到委曲求全。
她觉得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失落又失望,不愿意做飞上枝头的凤凰,毅然决然的和庄清则提出了分手。
她爱他时,毫无保留,决定离开他时,更是不拖泥带水。
除了那一本相册,什么都没有留下。
这么多年的时间过去了,偶尔的午夜梦回,庄则清还会见到那个曾经惊艳了他一整个时光的女人,醒来时,却只剩下干枯缥缈的零星碎片。
仿佛祝慈从未存在过,仿佛那只是一场梦
庄清则握着勺子的手捏紧,他深吸了口气问,“郝小姐,你妈妈她现在过的还好吗”
他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必须亲自问一嘴。
这么多年过去,她怎么样,又过得如何,这也是他今天来的目的。
郝燕闻言,低垂了眉眼,“她去世了”
庄清则身子一震,“什么”
他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惊愕的看着她。
提到过世的母亲,郝燕心头也很沉重,她低声缓缓道,“我妈妈已经去世了,快十年了,我十六岁的时候,她就与世长辞了”
“”庄清则像是被冻住。
这么多年了,这段年少的感情始终被庄清则深埋在心底,只有独自一人时,才会翻开相册追忆曾经的时光,只是很想知道她过得如何,好不好。
谁知,伊人却早已不在
好半晌,庄清则僵硬的嘴角扯动,慢腾腾开口,“郝小姐,她葬在了哪里,你能带我去看看她吗请求你”
郝燕没想到他会有这样大的反应。
面对这样殷切的目光,她无法拒绝,“好不过您稍等我一下,我得给同事说声,让她帮我请个外出假”
郝燕说完,给赵姐打了通电话。
庄清则虽然没有带秘书,但身边有司机跟随,郝燕跟着他一起上了商务车。
车子穿梭过街道,往城郊外的墓园方向出发。
郝燕告诉墓园的地址后,中途时,庄清则让司机停了一次车。
他和郝燕说了声稍等,自己跑进了路边的一家花店。
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束花。
郝燕目光落在白色的花瓣上,嘴角轻抿。
是一束白玉兰。
一般扫墓都会买菊花或者百合,很少会有人送这类的花束,而且白玉兰属于园林类的植物,在花店里几乎不常见,看庄清则轻车熟路的模样,似乎经常会过来买。
而且,它是妈妈生平最爱的花。
妈妈告诉郝燕,白玉兰的花期漫长,所以它代表着永恒不变的爱情。
郝燕默默收回视线。
车子在行驶了一个半小时后,来到了一处墓园。
脚步停在某个墓碑前。
当看清楚上面的照片时,庄清则的身形剧烈晃了晃。
幸好郝燕就站在他的身旁,及时搀扶了一把,才没有摔倒。
她看到庄清则的眼神朦胧悠远,很是伤心。
能感受到他对妈妈已逝的那份缅怀,郝燕安慰道,“庄先生,谢谢你能来看我妈妈她生下我以后,身体状态一直不太好,总是在生病,所幸她走的时候很安详,并没有遭受多大的痛苦”
“嗯”庄清则点头。
有什么东西要从眼底流出,他阖上了双眼。
当年分手后,他痛苦了很长一段时间。
祝慈骄傲,庄清则也同样的骄傲。
二十多岁的天之骄子,却被心爱的女人毫不留情的甩掉,他很受打击,也非常的愤怒,只是即便如此,他也不是没想过挽回。
当时他们都太过于年轻,庄清则一直以为,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半年后,等到他再次回头找到祝慈时,祝慈却已经交往了新的男朋友,准备要结婚了,并且她怀有了身孕,肚子微微隆起轮廓。
庄清则黯然离开。
最终,他不得不接受事实,听从家里安排,娶了一位名门淑媛,似是怕自己再沉浸于痛苦之中,婚后很快就移居到了国外生活。
从此以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庄清则想到最后留在祝慈身边的男人,沙哑的问,“那你父亲”
郝燕轻轻的摇头,“我一直都没见过我父亲,我妈妈说,他似乎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在一次意外里去世了”
庄清则歉声道,“抱歉,郝小姐”
“没关系”郝燕微笑了下。
不知者无罪,更何况,她出生以来更多的记忆都是和妈妈的。
只不过郝燕欲言又止。
她想说,其实自己妈妈没有结过婚
只是想来这样的事情,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总会让人说三道四,她也没有必要告诉旁人。
离开墓园时,庄清则的情绪平缓了不少。
他语气里略带恳求的问郝燕,“郝小姐,以后我能常来看你妈妈吗”
郝燕点头,“可以”
逝者能被人来探望,是件很感恩的事情。
她没必要阻止。
庄清则顿了顿,犹豫了下开口,“郝小姐,我不想隐瞒你,我之前说,你妈妈是我的一位故人,其实我们之间还曾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只是那时太年轻了,没能走到最后”
郝燕听后,不觉意外。
她已经猜到了。
从来之前的白玉兰,再到此时,郝燕就猜到他和自己妈妈曾经是什么关系了。
她很尊重他们的这段感情,毕竟是你情我愿,而且没有破坏任何人的婚姻,是年少时正常的自由恋爱。
庄清则道,“如果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