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销售总公司的销售总监胡建军的电话号码,林雨鸣只能苦笑一声,接通了电话,只是,这个时候他心有个小小问号,假如胡建军真为此事来电,那么,又是谁如此迫切的把这个自己刚刚听到的噩耗传递给了胡建军呢?

没有时间想得太多,林雨鸣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吐出,拿起了话筒:”胡总监,你好,我林雨鸣!”

这句话,林雨鸣是用刻意的制造出的平淡,镇定的口吻在说,他没有好的选择,只能用不悲不喜的态度,随时准备根据胡总监的电话内容来调整自己接下来恰到好处的语气.

“林雨鸣,西北航天集团的项目真的丢了吗!”电话,胡总那’嘎吱吱’的声音像铁铲在铁锅剐蹭,异常的刺耳,扎心!

果然是这事.

“胡总监,情况是很糟,我们飞标了!”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不是一直都说没有问题吗?不是一直都是稳操胜券吗?你让我怎么给董事长解释?我是因为信任你们,才相信了你们的判断,才为你们大张旗鼓的摇旗呐喊……”

林雨鸣无话可说,他静静的听着胡总监的狂吼,他可以理解此刻胡总监的愤怒,在好多次董事会,胡总监都已经用这个项目为他自己增光添彩了,他对董事们低调的说,他协助西北分公司即将攻克航天集团的这个项目,他还说,从此,华鼎暖通设备集团将会敲开这个最具含金量的系统.

他的发言,获得了董事们的一阵掌声.

你让他现在怎么办?

林雨鸣还从胡总监的话,听出了一股挥泪斩马谡的味道.

“……林雨鸣,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谁来承担这个责任?”胡总监用一个硕大的问号结束了他的长篇大论.

“胡总监,这次失利的责任在我,我原意承担所有的惩罚!”

这也是林雨鸣无可奈何的回应,所有能够减轻自己责任的借口?他都打算放弃了,小萱的事情肯定不能说,那不过是自己的推断而已,并没有任何证据,而且,一旦说出,自己可能将永远成为暖通行业的一个笑话.

于事无补,徒为茶资,何必再说,有时候啊,做男人得打断牙齿往肚里咽!

林雨鸣的回答让胡总监微微一愣,好一会没有说话,显然,他没有想到林雨鸣会这样轻易的承担起这个责任.

电话,他们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喘息,时间似乎暂时停顿下来.

也说不清过了多长时间,胡总监才用稍微缓和的语气说:”也许,只能由你来承担这个责任了!”

胡总毫不留情的确定了这样的一个结果,这让林雨鸣心一痛,他本以为胡总会婉转一点,会帮一帮他,可是,胡总已经无情的抛弃了他.

他有些黯然的说:“是的,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在制作标书的时候,出了点问题,漏掉了关键的部分!”

“你有这个态度最好!这样大家都轻松一点!”

不用说,西北分公司职位越高的人来承担这个责任,对胡总监越加有利,他可以更为安全的度过这次危机,算董事长火气再大,他总不能因为这一个项目的失利,把一个分公司的老总和销售公司的总监一起拿下?

这种可能性很小,不管是胡总监,还是林雨鸣,都深明这点!

胡总监的在敲定了责任人,让自己置身事外之后,语气更为舒缓,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林雨鸣啊林雨鸣!你真让我担心,我会尽力帮你说说,但最终什么结果,我无法确定!”

“我知道!谢谢你胡总!”

林雨鸣用差不多悲情的心境放下了电话,那个结果其实已经出现在他眼前了.

林雨鸣明白，出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情，自己恐怕得引咎辞职，最轻的处罚也是要降职，当然，以林雨鸣这种在西北暖通界颇有声望的职业经理，很少有人能接受降职的处分，他们往往会选择辞职这个大家都不丢面子的方式黯然离开。

但林雨鸣却一时无法做出断然的决定，自己真的要辞职吗？他在心反复的问自己。

离开华鼎西北销售分公司也意味着短时间内自己将无法对科里西北公司的总经理张自强展开有效的反击，在西北这块大地，能和科里分公司抗衡的暖通企业并不多，自己辞职了，也只能无可奈何的咽下这个屈辱，只能看着他对自己肆无忌惮的嚣张。

他们一直都是势均力敌的对手,但这次,林雨鸣彻底的输了.

这绝不是林雨鸣能够忍受的，他天生有无惧无畏的热血和坚韧,这几年养尊处优的老总生活,虽然磨灭掉了他过去的一些强悍和拼劲,但他骨子里还是有着男人的血性,他更希望张自强为这次的事件付出沉重代价。

那么，他必须接受降职，留在这块阵地,这是一件很伤面子的事情。

在去与留之间，林雨鸣很难抉择，这个问题搅动着林雨鸣纷乱的心，他很矛盾，也很纠结。

叹口气，林雨鸣有些疲惫的靠在了座椅，环顾一下这个经理室，心不由的升起了一抹苍然。

还没静下心，办公桌的电话便“叮叮叮”的响了起来。

又是销售总公司的电话，林雨鸣邹起了眉头，用僵硬的手指拿起了话筒。

“喂，我林雨鸣，哦，小王啊，你好！”电话是销售总公司胡总的秘书打来的，那是一个很漂亮的海小丫头，普通话说的很好，还讲的一口流利的英语，据说从高在国外学，对人到挺和善。

林雨鸣每次回去开会，总会带点西北的特产送给大家，一来二去的，两人也很熟络了。

“林总，你们那面出什么事了？惹得胡总很生气！”

林雨鸣微微迟疑一下，显然，这丫头还不知道西北分公司发生的事情，要不要告诉她？林雨鸣犹豫了几秒，决定暂时不要说，自己得帮胡总留下一些思考和善后的时间。

“嗯，业务有点麻烦？胡总是不是骂人了？”

“岂止是骂人啊，自从你们分公司宁涛打来了这个电话，胡总见谁都一副恶狠狠的样子，我都吓得不敢到他办公室去了！”

“宁涛？”

“是啊，也不知道他给胡总汇报的什么，哎，反正你小心点，搞不好一会要给你们打电话！”

林雨鸣脑嗡嗡的响了起来，难怪胡总那么及时的得到了消息，原来是宁涛打去的电话，宁涛，你为什么要这样？你连一点点回旋的时间都不给我留下，你还是那个让我一直一来推心置腹的兄弟吗？

难道这是所谓的墙倒众人推，痛打落水狗？

电话传来了小王有些飘渺而遥远的声音，但林雨鸣几乎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了，一个个打打击，一个个的背叛，终于让他全身无力，思维迟钝，他木然的扣下了话筒，瘫坐在了椅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林雨鸣才像一个精神病患者那样，莫名其妙的‘丝丝’笑了几声。

那是苦笑，也是自嘲，他不想去怪宁涛了，他理解宁涛对这个西北分公司经理位置的渴望和觊觎，今天的事情，对宁涛而言，无异于一个最好的机遇，也许，算是对手，也没有他这样迫切的想要林雨鸣的离开。

林雨鸣又想，换做是自己，也许同样要把握住这个机遇吧！

这无关乎道德，人品，身在职场这个潮起潮落，纷纭变化的场所，每一个踏进圈子的人，想到的都是拼搏，冲锋，位，所有的业务人员骨子里流动的绝不是忍让，后退和躲避，他们都像狼一样，寻找战机，随时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