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鱼谦描绘的模型,柏天清若有所思地说道“也就是说,孟宅每夜巡夜人员有两组,每组每次三人分别以顺时针方向和逆时针方向巡视,间隔都是两小时对吧?”
“不错,其中顺时针组要比逆时针组晚一个小时出发,也就是说,我们如果想有什么动作,只有不到二十分钟的作业时间。”鱼谦点点头补充道“如果错过了,我们就要至少等待四十分钟之后,才有下一次机会。”
“鱼叔,你研究这个,不是打算把孟浮笙偷出来吧?”柏天清难以置信的说道
“不然呢?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这…违法吧?”
“废话。”
柏天清知道问下去也没啥意义,事到如今上了贼船已经是无可挽回了。忙转移话题问道“那么,二十分钟的话,咱们能把孟浮笙偷出来吗?”
“不能,显然不能。”鱼谦斩钉截铁的说道“营救行动的速度,取决于整个队伍中最慢人员的移动速度。白天想要把孟浮笙带走的难度太高了,并且难免留下很多目击证据。晚上行动的话,我估算了一下。”
鱼谦伸出一根手指在屏幕上横着拉出一条线
“不算怎么把孟浮笙从三楼接下来,光从孟宅院内,把孟浮笙带离周围安插安保人员的别墅范围,要反复跨越至少两道高墙,或者一道高墙一座岗亭,这还不算有可能藏在暗处的岗哨。路线往返全长超过一千二百米,而且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行程都是坡道,从现实角度来看,就算我独自一人要在二十分钟内完成都很困难。”
“不过才六百米吧?再说往回六百米不就是下坡了吗?我记得我跑完一千米也才不到四分钟。”柏天清楞了楞说道
“你觉得那里是能给你撒开脚丫子跑的地方么?还是说跑完了你有力气去翻墙?”
“那怎么办?躲过巡逻人员的视线也不容易吧…”
“这个问题先不急,我问你,你驾驶技术如何?”鱼谦并不打算把规划营救计划的任务交给柏天清来做,问起了别的问题
“还好吧,我大二就拿到驾照了。”柏天清老实的说道
“我不是问你什么时候拿的驾照,我问你技术怎么样。”
“大概…七千公里吧…”
“没违过章?”
“那肯定的啊。”
“啧。”鱼谦嫌恶的砸了一下嘴“废物。”
柏天清习惯了鱼谦的态度,心中默念自己不是一台高达真的很抱歉,脸上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表示自己正在忏悔自己文明驾驶的恶行。
鱼谦思索片刻,心中有了计较
“算了,这方面我来想办法。怎么捞先不急,这个我会想办法。不过捞不捞她出来,这个问题还有待商榷。现在有别的事情需要你去办。”
“啥事?”柏天清急忙问道
“我需要孟浮笙帮我们确认几样事情,之后再决定是不是捞她出来。”鱼谦敲着厚厚的笔记本“就像我昨天说的,那个雕像是不是真实存在,到底有没有问题我们还一无所知。更重要的是如果我们把孟浮笙捞出来,暴露身份只是时间问题,我们需要能够威胁孟伟,或者说至少是能和其谈判的条件。”
“怎么说?”柏天清听的一头雾水
“我们需要孟浮笙拿到,那座雕像确实存在,并且有问题的证据。同时也要保证孟伟会因为孟浮笙在我们手中,恐惧某些信息的泄露而不敢轻举妄动。这样我们才能从容的和孟伟周旋谈判,查出事情的真相,不然孟伟直接报案我们就成绑匪了,以我的经验刑警找上我们只是时间问题,而且不会超过三天。”
“也就是说,我得劝孟浮笙给我们提供那座雕像的照片以及其它具体信息,同时还要收集一些孟伟见不得人的把柄,然后依此要挟孟伟和我们谈判对吧?”
“对的。”鱼谦露出一个孺子可教的表情
“鱼叔,我们这样不就是绑匪吗…”柏天清尴尬地说道
“不然你以为我们在做什么,拯救失足少女吗?”
“可是孟浮笙向我们求救了啊,我们难道不能光明正大的上门,直接走法律程序剥夺孟伟的抚养权吗?”柏天清一时难以接受自己要站在刑警队的对立面,这种猫鼠身份的转换让他有些恐慌。
“以什么名义呢?孟浮笙的臆想吗?孟伟就算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卧室里有个和命案死者一模一样的雕像又如何?孟浮笙精神不正常和孟伟意图吓死自己女儿,你觉得法官和媒体更相信哪个可能?”
“如果孟浮笙能拍下雕像复活的过程…”柏天清想了想说道“那么法官和媒体不信也得信了。”
“那么,这件事就绝对不会允许被公开,案子也会被上面派人控制住,极有可能就是转交给那个专案组,我们再次被踢出调查组。”鱼谦冷冷的说道“最重要的是,我将再也没有机会去揭开我女儿死去的秘密了。孟浮笙能拍下来最好,但是视频必须掌握在我们的手上。”
柏天清抬头惊讶的看着眼前透着陌生感的鱼谦,他开始明白,为什么鱼谦拒绝将这条线索与顶着省厅名号的专案组沟通了。在他的内心里还是放不下十年前那件案子,事到如今柏天清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毕竟,站在鱼谦这边的只剩他一个了,如果他也放弃了那么鱼谦便只剩孤零零一人了。
“我明白了,我一会儿尝试着沟通孟浮笙,看看她能做些什么。”柏天清点了点头
看着一脸严肃的柏天清,鱼谦低垂着眼眸,轻声说道
“小柏,你会帮我的,是吗?”
柏天清笑了笑说道
“鱼叔你还记得我来警队的第一天吗,我跟你说我的理想是贯彻正义!所以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我都不会放弃作为正义的伙伴!”
鱼谦看着意气风发的少年,突然放声大笑,起身一巴掌拍在柏天清的肩膀上
“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这个时间了,我们下楼吃放吧。“
s市市立博物馆的地下室,张昌旭眉头紧锁的对着屏幕,构思着报告。
那天从医院回来之后,他和吴沁源不约而同地想到十年前“电阻行动”的执行者任源,极有可能知晓那名蛊惑伤流年的神秘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回想来到s市这不到一周的时间内,张昌旭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对于会遇到困难,他心里早有准备。包括搭档李墨的牺牲,虽然是计划之外的意外,但是结果还在能够接受的范围内。
至少在自己牺牲之前,他已经拿到了足够多的信息了,从目前的成果来看,完全可以说是收获不浅。可是把所有的信息收集起来看,张昌旭却发现了一个十分奇怪的地方。
所有的信息都表明:释放任源是这一切的最优解。
先是伤流年叛变,枭龙大队青黄不接,而恰好s市就有一个最优的选择。继而李墨拿命换来的情报又显示,一个和降临派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组织就潜伏在s市周边。再加上从上官善水描述中透露出的零碎片段,无数可能都指向了十年前那场扑朔迷离的“电阻行动”。
而作为“电阻行动”的唯一存活下来的亲历者任源,偏偏又失去了相关的记忆。这一切就像是一个庞大的莫比乌斯之环,冥冥之中将一切关联到一起可是无论从哪个角度追索下去都只能回到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