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额…嗯…”孟浮笙心思电转,瞬间脱口而出“关了我这么多天,大门都不让我出一步,我厌烦了逛逛不行吗?这是我自己家,我爱上哪上哪,不许我出门,还不许我在家里转转吗?”
“您还是不要来老爷卧室比较好,让夫人看见了,又要和老爷说您的坏话了。”小安将床上的家居服拾起来搭在左臂上,微笑着说道“好了小姐,您逛也逛够了吧?快跟我出去吧。”
“小安,我问你话你还没回答我呢。这个雕像到底是怎么回事?”孟浮笙不依不饶的说道“究竟有什么不能让我看到的原因?”
小安站直身体看着孟浮笙,两人沉默的对视着,良久之后小安开口说道
“小姐,我劝您还是听话一点比较好,据我观察老爷好像不是很宠您。也许外面有很多人让着您的脾气,但是在这个家里,您还是努力扮个乖宝宝比较好。这样大家都不吃苦头,您说呢?”
“小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小安的话气的孟浮笙浑身发抖,她当然知道小安在暗示什么,浓重的屈辱感涌上心头。
“小姐,您知道我的话是什么意思。”小安转身向通往卧室门的转角走去,并伸手示意孟浮笙随自己离开“小姐,不要让我难做,好吗?”
“是吗?我觉得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难事呢。”孟浮笙浑身抖动,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以为你很喜欢那么做!”
小安依然笑吟吟的看着她,做出请的手势。孟浮笙很清楚小安的底线在哪里,她知道不能继续胡闹下去了,狠狠的瞪了小安一眼出了主卧室。
一阵快跑奔回自己的房间之后,孟浮笙隔着衣服攥紧了藏在内衣中的备用钥匙。她不知道小安会不会将今天这件事告诉孟伟,这尊雕像让她不得不怀疑马雯和孟伟之间到底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尽管这次被小安抓了包,孟浮笙的心中却暗暗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此时的她一改被下禁足令的颓唐,变的兴致高涨了起来。
小安看着孟浮笙走出卧室的背影,回头又看了一眼伫立在床头的少女雕像,嘴角浮现出一抹神秘莫测的微笑…
宽大柔软的床垫并不能带给孟浮笙安稳的感觉,恰恰相反,两边的空旷反而让她觉得一阵阵的空虚与不安。
小时候母亲艾迪会把她搂在自己温暖的胸膛里,一边轻轻的,如抚摩一只小猫一样理顺着她丝滑的秀发,一边给她讲着民间流传的奇闻轶事。
母亲走后,她在不同的男人身上寻找着温暖与慰籍。她不在乎那个从后面抱住她的人是谁,只要能给她带来温暖与肉体贴合的充实感,都让她再一次感觉到自己被人爱着,需要着。
孟伟从来不管她糜烂的私生活,只要她不搞出大的篓子,在需要她充一充乖女儿门面时她保证随叫随到,不管孟浮笙是在酒吧狂欢还是跑去找鸭子他都视若惘闻。
不过孟浮笙知道,这表面上的自由不过是个虚拟的假象,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孟伟的监视中。每当她将陷入险境的时候,将要给她带来麻烦的源头都会悄无声息的消失掉。这种无时无刻不浮现在身边的壁障更让她抓狂。
在这不安的煎熬中,那个笑起来一脸阳光的帅气刑警又浮现在她脑海中。和她之前交往过的每一个男友都不同,柏天清就像个一杯清澈透明的纯净水,干净纯粹。既没有情场老手如咖啡般沁人心脾的醇厚浓香,也不若花花公子如佳酿美酒般令人迷醉的炽烈火热,更比不得调情高手如烂熟果汁般的新鲜甜美。
但是唯其简单纯粹的口感,让人喝起来是那么的清冽爽口,可解干渴而不伤身。
孟浮笙在家中的健身房泄愤一般挥霍了体力,回到卧室中烦躁的翻弄着手机,今天她心情极差,偏偏柏天清迟迟没有给她发消息。此刻孟浮笙才反应过来,这两天的交流中感情每次都是自己率先挑起的话题。气的她一把把手机丢出老远
“明明是老娘要玩你,怎么搞的像我上赶子接活一样!”孟浮笙越想越气,自李曜战和马雯交往以来真称得上是诸事不顺。好不容易等到马雯死了,现在一个活灵活现的雕像摆进了自己父亲的卧室里,真是说不出的晦气。
而自己费劲心机终于搭上了一条线,对面还是个踹一脚才走三步的呆头鹅。孟浮笙扯住被角把自己整个人藏进被窝里,蜷作一团准备睡觉。隔着蚕丝被她听到了自己的手机“叮”的响了一声,知道是柏天清发来了消息。
探头一看立在墙角的摆钟正好九点,感情这边柏天清把和自己聊天当上班打卡了,她不由得被这个行为气笑了,若不是自己早先卖了孟伟一手,只怕这个小刑警打卡都懒得打了。孟浮笙心一横想着也该给柏天清一点颜色看看,缩回被子里权当没有听到。
且不说柏天清这边愁眉苦脸的看着屏幕猜测孟浮笙为什么不回信息,怕断了这条仅剩的线索。孟浮笙今天一天称得上是身心俱疲,一反常态的早早进入了梦乡。
就像之前每个她孤身一人入眠的晚上一样,那个一直纠缠着她的噩梦又一次不请自来了。
睁开眼,孟浮笙发现自己穿着一套脏兮兮的连衣裙,裸着一双玉足走在荒郊野外的森林中。泥泞湿润的土地散发着石楠花的气味,乌黑的土粒沾满了她的双脚。两旁的树木古怪的扭动着身躯,没有一片叶子的嶙峋枝杈狰狞的刺向天空,变形的树洞好像被剜去双眼的眼眶和凄厉嘶嚎的巨口。
天是灰蒙蒙的,目之所及也是一片了无生机的灰暗。每呼吸一次都会感觉湿润的空气将腐败,溃烂,肮脏,污浊的味道从口鼻灌进肺里,让每一个闻到的人都忍不住想要呕吐。孟浮笙看了看自己瘦如婴孩的双手,一脸冷漠的行走在这片死寂的天地中。
无论多么恐怖的梦魇,当你经历的多了,就不觉得它恐怖了。
孟浮笙并不确定自己在梦中这副幼小的身躯究竟是什么年纪,只觉得每行一步都十分的吃力和艰难。也许因为这梦做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多到这副恐怖的绘卷让她竟产生了几分熟悉的感觉,生出一份游玩赏景的闲适心情。
以前她也曾好奇过,每次梦到的究竟是不是同一个场景。她十分确定自己从小到大从未来过一个如此奇诡恐怖的地方,她无数次试图在梦中记住那些树木和掩映在其深处的羊肠小道中的细节与特征。
然而她每次的努力都注定是徒劳的,每当她惊醒之时,记忆的浪潮就迅速的褪去,抹平了沙滩上的一切,只余一些模模糊糊的碎片如细碎的贝壳杂乱的散落在脑海中。
梦魇之所以称之为梦魇,正是因为每当你梦见它的时候,它都能带给你不逊于第一次的冲击与折磨。纵然无数次的重逢让孟浮笙熟悉了这片死寂的天地,但是有些东西不是随着次数的增加就能熟悉的。
它们反而就像精心酿制的毒酒,经历愈久愈是浓烈深刻,到得最后猛烈的酒香透出陈旧的泥封侵蚀着每一个靠近它的人,一次比一次猛烈的折磨着孟浮笙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