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云静静的站在原地,任由鲜血迸溅到身上也不动分毫。看向面前的任源,平静的说道“任先生此语,是说给妾身听的吧?”
任源扛着长剑,眯着眼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锦云。和会议刚开之时,任源从她身上看到的那份,一切尽在掌握的淡定从容不同。此刻的锦云不过是在强装镇定,尽管她奋力想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住颤抖的身体仍出卖了她的内心。
“夫人这是怎么了?突然拽起古文来了?”任源笑着说道“莫非此情此景,惊惧过甚,口亦不可择言邪?”
“任先生之所以留下我不杀,必是因为我的独立现实特殊,想从我这里问些线索吧?”锦云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尽量不去注意浓烈的血腥气和满地疮痍,缓缓说道。
“我听说,你的能力用好的话作用很大啊,我有点好奇你如果全力施为,能做到什么程度?”
“细观一落叶,遍知天下秋。”锦云淡淡说道“从细枝末节便能推断事情的全貌,我只在您进门时看上一眼,便知您今天几时从哪里出发,途经哪里,见了几个人,又在楼下等了多久才上来。”
“厉害,那你怎么没料到会是这个结局呢?”
锦云瞥了角落的织一眼“我只能知道发生过的事,对于未来的预测我无能为力。”
“据说佛有三视,过去视,现在视,未来视。能看透过去也已经很不错了。”任源点点头说道“那么我就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之前的几个问题,你是知道答案的吧?”
“我不知道,但是我的能力可以帮助你推测出一些东西。”锦云谨慎的说道“至于和事实是否相同,我也不敢保证。”
任源伸手捏住锦云的下巴强迫后者和自己对视,将后者瞳孔深处的惊恐通通看在眼里。
“这样啊,那你先把你们怎么和降临派勾结的经过,和我说说吧。”
“我们没有和降临派勾结!”锦云深知绝不能承认这一条,否则今天出了这个门也是死路一条。
看着一脸坚毅的锦云,任源轻声一笑,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刚才可是你最后的一次机会啊。”
“你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举着镊子和刀子的任源,仿佛是在品味西餐一般,仪态优雅的摆弄着器具。时不时戳戳点点,和对面的刘蕊谈笑自然。
也许是因为在解剖秋鲤沫的过程中,发现了不少东西,这让他的情绪大为改观。初时那瘆人的阴沉气势,不知何时已经烟消云散了。重新拾起了那股玩世不恭的痞气,只是鱼谦隐隐察觉到,这只是恶兽掩起了自己的爪牙,那股锋锐的触感仍在伪装下若隐若现。
“你猜到了?”刘蕊狡黠一笑“我也猜到了一些。”
“那你说说看看,看看咱俩猜的一不一样?”任源戳着秋鲤沫不似人类的心脏,满眼兴致盎然。
“那我就先说了,献丑了。”刘蕊转着试剂盒说道“我看啊,造出这个原胚的人,之所以选择在一具载体上培育七个心种。根本原因在于,最终她要用的只是其中一个。”
“是吗?那你说说看,她是要用哪一个?”
“她最想用的,应该还是这颗。”刘蕊指了指少年的心脏“不然也不会一开始就将这个就位,要是条件不允许,估计就会换别的吧。”
“你们在说什么呀?”鱼谦一头雾水的问道“这还有个外行呢,能不能解释一下?”
“很简单,一般来说,一个顶级原胚在仪式中,往往只代表一种象征。”任源笑着解释道“我之前跟你说过吧,顶级原胚和普通原胚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其纯洁性。因此在某些大型的仪式中,要用到多个原胚来完善想要表达的概念。”
“也就是说,把仪式比作和他们的邪神交流,原胚就是用来交流的信号,普通原胚是单个字符但是不够清晰。而顶级原胚就是笔划,可以清晰凑出自己想要表达的内容对吧?”鱼谦思索片刻说道“是这个意思吗?”
“卧槽,大叔你天才啊,虽然说这么比喻不太恰当,但是你能想到这个程度实在不像个外行人啊。”刘蕊略显惊讶的说道“我们称之为跨界信载理论,因为异源和现实世界并不能互相理解沟通,所以表达的信息越简单纯粹,能够获得的回应的可能性便越高。”
“所以说,发生在秋鲤沫这孩子身上的事,表面上看只是对方单纯的炫技,并且并不具有实用价值。但是实际上,我看这个美杜莎所图并不简单。”任源说道“这家伙,是要玩一手偷天换日啊。”
“美杜莎?这名字耳熟啊…”鱼谦一愣,问道“报告里说那个杀害李墨专员的,就是她吧?”
“那怎么能叫杀害呢,明明是李墨去碰瓷的好吧。”任源调侃道“没想到遇上行家了,他那点小把戏人家早熟悉了。”
“话说你说她要玩一手偷天换日,什么意思?”
“这个嘛,就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简单来说,你可以认为顶级原胚就是仪式中,和异源直接沟通的点,所以能够掌控作为主祭品的原胚,就等于获得了操控权。”任源说道“也就是说,她想要在某个大型仪式中,插上一脚。但是并不确定自己能在哪一步找到机会,干脆就培养一个全能型的,灵活解决所有问题。既节约资源,又不容易暴露。”
说到这里,任源突然一愣,喃喃说道“卧槽,这么看来,我倒是小瞧她了啊,这不是个垃圾啊。”
“虽然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些什么,不过我可不可以这么理解。”鱼谦斟酌片刻说道“就是说,这代表着,降临派要有大动作了?”
“呃…”“嗯…”任源和刘蕊相视一眼颇感尴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
“另外,这些什么什么心种,不管怎么说今天是摘不下来喽?”鱼谦指了指一旁见底的血袋“那是不是该把他缝起来了?再拖下去别是要出事啊…”
“啊对哦,他还没死呢…”
一个人生命的长短,往往并不取决于绝对的时间流动。如果只是沉睡在没有梦境的深眠中,那么即便过了上百年,醒来依旧只是一个孩童。
赋予生命价值的,并不是时间,而是行为和思想。
对于伤流年来说,现在动是不可能动了。能够做的,就只剩下想了。
然而对于他来说,回忆也未免太残酷了一些,他一生中真正称得上美好的时光,便是从上官善水来到s市后的这三年,可是现在…
“如果这就是上天对我的惩罚,那还真是够贴切的。”伤流年回忆着往昔,忍不住苦笑道“这就叫报应吧…”
“报应?看来,我们的驻守大人,很有故事啊。”一个轻灵的女声在重重迷雾响起“啊不对,应该说是‘前’驻守大人。”
“谁?”伤流年蹙起眉头,向飘荡的淡蓝色雾气深处望去
“呀,几天没见就把我忘了?贵人多忘事啊。”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荡开层层雾气,穿花拂柳的走了出来。一双眼眸笑的弯弯翘翘,只是掩映在其中的黄金竖瞳透着冷血和残忍。
“你?!”伤流年的脸上露出了厌恶的表情,虽然不知道对方来这里是做什么,但是他很清楚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