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问起他的儿子张亮，张玉德叹气说，张亮还是那个样子，一直也不见好，他已经决定，把张亮送去乡下老家一段时间，也许能慢慢的恢复。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说谎，我心里疑惑，如果不是高晓东，也不是他，那块玉难道真的自己跑了？

梁天成家里找到的那些东西，经过鉴定后，果然都是古董，虽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也值个几万块，只是这些东西的来历和出处实在让我费解，因为五花八门，哪个朝代的都有，而且我们一致认为，这些都是墓葬里的土货。

我没敢自作主张，请示了老潘之后，这些东西都送给了秦玉，算是对弄丢了那块玉的补偿，秦玉有些不开心，但也没多说什么，为了表示对我们的谢意，他这次倒是蛮大方的留了五万块。

看见一直都很抠门的老潘，把那么一堆东西都送给秦玉，而且一副生怕沾了手的样子。我心里若有所悟，先前他没有让秦玉把那块玉直接留给我，而是找了一个养玉人来试验，我想，是怕那块玉搞鬼，把他密室里的藏宝都拐跑吧？

索性，我也跟他们摊了牌，以后但凡有这种事，别他娘的再来找我，如果要我做事，那就说在明处，我这人好说话不假，但也不是让人随便耍弄的。

秦玉脸上陪着笑不说话，老潘却是哈哈大笑，拍了拍我说，他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考验我，同时也是锻炼我，因为，接下来他还有其它任务让我去做，如果我不能达到他的要求，那就只能在这小县城里，当一个当铺掌柜了。

他这话似乎别有深意，我问他究竟有什么任务，老潘指着秦玉说，其实，他和秦玉是多年的合作伙伴，干的一直是诡物买卖，但这两年他想退居幕后，过几天消停日子，所以，就想让我接他的班，和秦玉做搭档。

我吃了一惊，老潘私下里是干什么的，我其实已经知道了，他早年间是个古董贩子，后来下过墓，摸过土货，倒腾过诡物买卖，总而言之，他这间当铺，其实就只是个幌子。

这些我都可以理解并接受，不过和秦玉做搭档，我却有些犹豫，因为一旦我答应了，那么就意味着，从此之后我可能就要告别现在的安逸生活，那时候，我就不会只是一个当铺掌柜了。

“吴常，你不会真的只想做一个当铺掌柜吧？”老潘目光深邃的望着我，手指轻轻敲着桌子，“别忘了，你祖上可是响当当的天顺当大柜，威名赫赫，而且你爷爷曾经有话留下来，让你一定要找到你的父亲，难道，你就这么没出息，甘心一辈子留在这小县城，混吃等死么？”

我心中一震，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提什么天顺当大柜，我倒是不在意，那都是上几辈子的事了，可爷爷的话我也是一直记在心里，虽说对于寻找父亲这件事，我也不抱什么希望，可现在有机会走出去了，我真的就甘愿在这小县城，碌碌无为一辈子么？

“昨天你和王成说，有事情要让我做，直说吧，这次什么事？”

我看着老潘说道，同时心里也释然了，虽说老潘做的诡物买卖，说白了其实也就是古董生意，又不是杀人放火，有什么好怕的？

“既然这样，明天咱们就出发。”秦玉笑着站起来说。

“明天就出发，去哪？”我纳闷道。

“古城镇。”

没想到，我刚从那个小镇回来，就又得跟秦玉一起回去，我以为秦玉是要回去找梁天成，问那块玉的下落，他却对我说，其实他去古城镇，另有原因。

我想起了那天在古城镇遇到秦玉的时候，他故意将我们留在那里一夜，而且在面馆，我记得他曾和面馆老板，打听一个剃头铺子的事。

难道，这次我们的任务，和剃头有关？

但任我怎么问，秦玉却不肯先说出来，我们开车离开了县城，车子在柏油路的县道上飞驰，我望着窗外掠过的景物，想起了那块失踪的月光石，或者说，失踪的血玉。

“我说大骗子，那块玉没了，我总觉得不大对劲。”我一边开着车，一边喃喃自语着，秦玉瞥了我一眼，也说道：“是不大对劲，但是现在没有线索，也只能先这样，好在，这是子母玉，母玉虽然没了，子玉还在。俗话说母子连心，说不定，哪天那块母玉想孩子了，就会自己回来。”

他这话有点胡扯了，我摇摇头没说话，秦玉调整了下座椅的位置，舒舒服服的仰躺了下去，双手抱着头，忽然说：“你小时候去过那种老式的剃头铺子么？”

我愣了下，点头说：“当然去过，那种地方剃头的都是老师傅，用的工具也都是手动的推剪，还有那种剃刀，在一块牛皮上荡几下，就明晃晃的在人头上刮来刮去，我小时候最怕的，就是这东西了。”

秦玉不再说话，他闭上了眼睛，嘴角微微浮起一丝笑意……

古城镇，西街小巷。

这是一家理发铺，门口已褪色的幌子上，写着国营两个字。

这理发铺坐北朝南，门楣低矮，上午的阳光温暖和煦，却好像照不进这铺子里，昏暗的光线，衬着破旧的桌椅陈设，显得说不出的萧索。

我和秦玉站在理发铺门口，不知为何，同时打了个寒颤。

“这就是你带我来理发的地方？”我很奇怪，满街都是彩灯旋转的美发厅，他为什么偏偏带我来这么一个背街陋巷里的理发铺？

这种地方，大概只有那些上了年纪的人，才会来吧？

“这铺子虽然又小又破，手艺却好，听说师傅手艺是祖传的，远近闻名，过去也是颇有名气，只是现在有点跟不上潮流，客人越来越少，所以，我上次好不容易才打听到这个地方，怎么样，试一试？”

秦玉笑着说，我也笑了，我知道秦玉这种人，绝不会无缘无故来这么一个理发铺，或许他这一次的目的，就和这个有关。

“要试你试，我可不感兴趣。”我故意说道，“你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总不会就是为了理发吧？”

秦玉神秘一笑，说：“当然是为了理发，不过，不是我们。”

他说着就让我在原地等待，他则独自走了，我等了十多分钟，就见秦玉领着一个流浪汉回来了。

看见他带回来的人，我就一阵牙碜，也不知他在哪找的，这流浪汉浑身破破烂烂，头发根根直立，跟刺猬差不多，足有两寸多长，也不知道多久没修剪过了，看上去就像一团乱蓬蓬的荆棘，长在他的头上。

而且这头发还脏兮兮的，满是油泥，估计少说也有两个月没洗了。

秦玉冲我挤了挤眼睛，嘿嘿一笑，就带着那个流浪汉走进了铺子里。

我看的目瞪口呆，也随之走了进去，这时候店里没有生意，店主是个四十多岁的胖子，正坐在屋子里打瞌睡，这店主有些不修边幅，满脸胡茬，说是剃头师傅，看着倒像杀猪的。

走进去之后，我打量了一圈，这铺子里挺简单的，只有一把椅子，镜子也是那种老式的，屋子里点着一盏大概40瓦的白炽灯泡，发着昏黄的光，整个铺子都透着一股子阴暗。

“老板，做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