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眼里全是疲惫，显然眼前这个家她为之付出了太多的东西。

“谢谢！”

我接过阿虎母亲递过来的茶水，一时间有些感慨，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好说了声谢谢。

阿虎母亲很快又出门去。显然进来仅仅是为了给我们一人一杯茶的，这让我多少松了一口气。

既然已经来了，那自然没有败兴而归的道理。我拿出了先前看到的那张照片，走到阿虎床前道：“这个女孩儿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我把照片拿到阿虎的面前，后者原本还没多大反应。可当他看到眼前这张有些皱、甚至很多处已经破损的照片后，整个人却是突然从床上挣扎着坐起。

“你，你是哪儿来的这照片？”

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问道：“所以你承认这是你的照片。”

阿虎愕然，也是在他挣扎着坐起身后，我才发现这家伙的与众不同。甚至于有些不可思议。

只见我眼前的这个男人，根本不像照片上那么结实和强壮，他的眼窝深陷，黑眼圈深深挂在那张原本还挺帅气的脸上。

就连手臂，恐怕只有我的一半儿粗细，要知道我就是那种特别瘦的，比我的还瘦这么多，足以说明眼前这家伙的身体情况了。

“你？”

“你还没告诉我，你哪儿来的这张照片。”

阿虎显得特别激动，可因为身体原因，他一句话都没说完，就又开始用力咳嗽起来。

“我是来替她问问你的。这些年，你去哪儿了？”

这句话一出，阿虎整个人的面色突然黯淡下来。竟是没有一句话说出口。

“她过的好不好？”

好半晌过后，阿虎才强忍着颤抖问出口，显然就算是这个问题。都已经让他斟酌了很久！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索性直接不回答，而是反问道：“当年你为什么要突然离开？”

若说一开始我还有些不明白的话，现在完全就是懵了。这家伙距离市区也不过半小时的路程，他完全可以把孟然带回来，或者说。他当时本来就不准备再去找孟然，而是想把她给甩了。

似乎只有这么一种说法可以解释这一切，可在我话音落下后。阿虎再度失落。

“你也看到了，还用问什么，我一身的病，怎么可以拖累她。”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话的时候，我心里有些不舒服。

“你是这么觉得的么？”

阿虎沉默，好半晌后才道：“为了给我治病，我爸出门去打工了，我妈在家里也忙不了什么，几乎就是负责我的吃喝拉撒，你说她一个正值花季的小姑娘，还有大好的坦荡前路，你觉得她会跟我这么一个病秧子在一起么？”

阿虎的目光有些没落，似乎一切都是他说的这样，一个痴情的男人因为自己病痛的关系，不愿意连累到她，所以选择了退出。

听起来，这似乎是为她好，可我却越加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该揍。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他就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的话，我想我的拳头已经放在他身上了，这都什么狗屁逻辑。

为了她好，所以选择离开，自己承受这一切，可他殊不知自己眼里的为她好却完全断送了一个花季女孩儿的一切。

我原本还有些不好说出口，可当我听到这里的时候，却是怎么也绷不住了。

“你觉得你离开，是为了她好么？”

阿虎没有说话，我又道：“那你知不知道，在你离开的时候，她已经怀了孕？”

“什么！”

阿虎整个人身躯一震。整个人完全紧绷，似乎这是一个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我无奈一笑，继而道：“你离开的时候，这个姑娘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或许你觉得这一走，是对她最好的选择，你离开了，她一时可能无法接受。可是很快她就会习惯没有你的生活，而后又开始新的生活，你就是这么想的对吧？”

“但你不知道的是，你离开了，留下了一个怀有两个月身孕的她，一去不返，彻底没了消息，她一个女孩子，未婚先孕，家里人不愿意接纳她，周围人用异样眼光看她，这些，你想到过么？”

阿虎面如死灰地躺在床上，我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可眼下这般，我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感觉。

徐凤并不知道孟然的事，所以在我说出这一切的时候，同样在一旁听的一动不动。

“这些你都没想到，却让一个女孩儿独自趁受。”

我停了下来，只因我听到了阿虎轻微的啜泣声。

“她在哪儿，她现在在哪儿？”

阿虎歇斯底里一般开口，却苦于身体的原因，几乎是沙哑着嗓子吼出了这么一句话。

屋外的阿虎母亲似乎听到了阿虎声音里的不对劲，很快推开门进来，当发现阿虎整个人蜷缩在床上大哭的时候，同样一脸疑问地看着我们。

不过那目光中，已经夹杂上了一丝戒备心。

“你们到底跟我儿子什么关系，他的病你们也看到了。医生说过他不能禁受太大的刺激，否则病情会恶化，你们出去，都给我出去。”

徐凤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眼下这个地步，一脸茫然地任由阿虎的母亲推着她出屋子。就在这时。阿虎的哭声停了下来，突然显得异常的冷静。

“你先出去，她们是我朋友。”

阿虎的声音一出，他母亲先是一愣，可阿虎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几乎没什么推托，阿虎母亲直接出了大门。

“有事儿你叫我，虎子。”

阿虎母亲的声音里夹杂着一道颤音，那声音听的我也为之一痛。

见自家母亲已经离开，阿虎这才又道：“小然现在在哪里，为什么当初她当初不告诉我她已经怀孕了。我愿意补偿她，病情在好转，很快我就能好起来，到时候无论要我替她做什么我都愿意，只要你告诉我她在哪儿。”

徐凤同样把目光投了过来，似乎也对孟然的行踪保持着好奇。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心里闪过这么一个念头，我知道这个结果对他或许太过残忍，可所有事实不都是这样么，残酷又现实。当你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弥补的时候，才知道什么都回不去了，有的遗憾，是无法弥补的。

“她死了！”

这三个字。几乎是从我舌头上咬出来的，一字一顿！

不仅是徐凤愣住了，阿虎整个人直接呆愣当场，随后竟又面色严肃道：“可以别开玩笑了么。我现在已经是这个模样了，我会补偿的，等我好起来就一切都好了，那些亏欠。我都会补偿的。”

阿虎轻声开口，丝毫不觉得我说的那三个字是一个事实。

“她死了！”

我又重申了一遍，阿虎先是皱眉，而后眉头舒展。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我警告你，你再这么咒她我跟你没完，拼了我这条命我都要让你把这句话给收回去。”

我笑了，不知道是无奈还是心酸。

“如果你早些有这样的觉悟。又怎么会走到现在这一步，我没必要骗你，而且也正是这样，我今天才会来找你。你放心。我不是来找你叙旧的。”

说着，我就将孟然现在所面对的困境跟阿虎说了一通，这家伙起初还不相信，直到徐凤确定了我阴阳先生的身份。后者才猛的躺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