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小子的移情如此耗损巫力和心神,”寺主大人叹气道,“给六万多人移情,老子都差点坚持不住,何况是小子?”
“但结果应是好的,结果应是好的。”
我絮絮地说着,看着陆载的样子,不由得感到痛心。
“沙,沙公子,”陆载微微睁开眼睛,气若游丝,“劳您去看一下我妹妹。”
“好,好,我去。你好生休息。”
我走出棚屋,向其他女子棚屋跑去。
结果应是好的,我没看到有人去冒犯姑娘们。他们要么还在呕吐,要么在破口大骂,要么神情木然。他们应该都通过苏子姑娘的眼睛,看到了肮脏恶心的自己。
一想起自己刚刚双膝跪下,撅起屁股,直面着男人的老二······
我不由得停下脚步,抚住心胸。
好不容易走到陆二善的棚屋里,却发现屋门大开,里面竟有男子的声音。
我惊恐之间,拾起一块石头,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微弱的火光下,我一看到那军兵的身影,马上举石砸下。没想到那军兵也立刻回头,惊叫一声,闪身避过,再一把掐住我的喉咙。
“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他说着,忿忿地盯着我。
我看着他嘴上叼着剔牙签,赶忙喊出声,“蒙兄弟······是我,是我。”
他又吃一惊,赶紧松开手。
“原来是沙公子啊,吓得我一跳。”他笑道,“我还以为有人不受方才移情影响呢。”
“陆二善呢?陆二善在哪?”我忙叫道。
“蒙轲,他是谁?”蒙轲身后响起一把清脆的女声,出现一个女影。
她走到我面前,目光如炬地看着我。
“你找我吗?”
没想到陆载的妹妹陆二善一脸坚毅,还有一头利落的短发,颇不是寻常女子的风貌。
“这位叫沙夏沙公子,是你哥哥陆一善的友人。”
“我哥哥······”陆二善急问道,“我哥怎么了?他是不是吐了?”
陆载这回反倒没吐;但比吐更严重。
“他没事。他最关心你,叫我过来看你。看你没事,他也就放心了。”
“能有什么事?我方才逛了一遍,其他九个姑娘都好好的。”蒙轲笑道,“陆一善这移情太厉害,哪个男人亲历这些不会有所动容?”
的确。苏子姑娘的经历都是主动自主的,还不算为世间所迫,但已经足够让我们这些男子汗颜。
“你们究竟看到了什么?”陆二善问道。
我和蒙轲对视一眼,苦笑不言。
我走出棚屋,望着这渐渐平静的雨夜,希望往后九个晚上皆是如此安宁。
世之恶生,始于男女有别;唯有男女互谅,爱从恶生。
若事随所愿,那该有多好;然凡是人事,绝不会简单。
人,可以多快忘记一件事情?
俗话常说“不长记性”,那人如何才能长记性,才能真真正正地刻骨铭心?
第三天子时后,男子营中依旧不设巡逻,允许自由活动。
我和公羊师道依旧有点担心,到琴苏子的棚屋里守着。
我们太不相信人性,无法相信他人的“人性”。
果然,到了四更天时,外头响起尖利凄惨的女子哭声。
“出事了,出事了!”公羊师道惊道,琴苏子也惊吓得抓住了小刀。
“我出去看看。”我突然担心起陆载的妹妹,便走出棚屋。
走到另一间女子棚屋时,我发现有人正在屋里吵闹着。女子尖叫声和哭喊声就是这屋子发出来的。
听着淫声起伏,我便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了。
还真的出事了——昨晚陆载的移情都白费了吗?他们作为琴苏子的经历,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不知哪来的勇气,我忿忿地走到门前。他们居然门都没关,就在里面干这些灭绝人性之事——五个男人围奸着一个姑娘。他们回头看到我时,我正捡起地上的小刀,狠狠地插在一个汉子后脑勺上,溅了我一脸的血。其余四人半惊半怒,一边急忙忙地提裤子,一边叨叨地骂着我。我拔下小刀,还欲再杀,却被一个大汉一脚踹出了屋子。
“操你娘的!”四个人都走了出来,“想快活就一起快活,你还杀人?”
“你们都是什么人?”我怒道,“竟这么欺负一个姑娘家?昨晚巫覡大人施的法术都白施了么!”
“哼,我说呢,昨晚那个梦怎么那么奇怪,自己活生生变成一个娘们,醒来还觉得自己的老二恶心,想阉了自己!”大汉将手伸进裤裆,猥琐地摸了摸**,露出狰狞的笑容,“但是,今天又想想,我们男人再怎么恶心,这也是我们男人的天下,不是吗?管那些娘们怎么想!”
我咬牙切齿道,“正因为有你们这些人,这世间之真理才无法得到匡正!”
“喂喂喂,你们听到没有!这里有个伪君子,在跟我们讲大道理呢!”大汉冷笑道,“把他杀了,我们去玩下一个妞!”
面对四人的摩拳擦掌,咄咄逼人,我当时什么也没想,只逞着满腔怒火,拿着小刀冲了上去。他们两人绕到我的身后,一下子架住了我,另两人狠狠地揍我一顿。那大汉还夺过小刀,正要给我来一刀,忽然他整个身体往后一倾,趔趄倒在地上。
四个人都惊呆了。我定睛一看,只见寺主大人站在面前。
寺主大人先是瞄了我一眼,后威严地呵斥道,“放开他!都不准动!我看看你们干了什么好事!”
待寺主大人走进棚屋,有三个人想溜,那大汉却喊住了他们。
“你们怕什么!”
“是,是寺主大人!”
“你没看到他手上的镣铐吗?他现在跟我们一样!还是一个臭老头!”
“哼,”我冷笑道,“你们死定了。”
这时,寺主大人忿忿走了出来。他还没开口,那大汉便扑了上去,一刀猛地插下。寺主大人灵活一躲,闪到大汉身后,用石链子勒住大汉的脖,并击落刀子。另外三个人马上冲上去,欲围攻寺主大人。寺主大人用大汉挡在前面,步步后退。我踉踉跄跄地走过去,捡起地上的刀子,对着一个人的脑袋又是一插。另外两个人见人数不占优势,顿时怯了,撒腿就跑。谁知他们又撞上了赶来的高锟。高锟一手把一个人撂倒后,马上双手攀着另一个人的双肩,铁链赶紧勒住那人的脖子,又整个身子顺势往后一倒,压住了地上那个人。
“那个姓沙的!还不快过来,把这个人杀了!”
我忙急急地走过去,给两人都插上一刀。
死了,都死了,太好了。我感到如释重负。
“沙兄,你第一次杀人吗?”高锟握住我不断颤抖的手,“手抖什么!”
我想起了什么,忙扔下刀子,向棚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