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巴士书屋说:没有收尾的作品并非都是太监文,也许...就好比你追求一个人,最终她(他)并非属于你。

“不用那么久?你说不用那么久?只要坦然,只要愿意?!你说得轻巧!你说得太轻巧了!”易斐斐那死鱼一般的眼睛如陷入一片浑浊之中,森然地盯着翎君,说话的语气更是令人毛骨悚然,“你不是看过我的梦吗?你不是已经知道我的经历了吗?我亲眼目睹了我的母亲和哥哥惨死,还有所谓家人的寒心与冷漠,你叫我如何坦然面对?如何愿意忘记?我不是坚毅强大的易粲粲,也不是自卑自怜的易盈盈,我是平凡如他人,如他人一般侥幸活着的易斐斐!既然生我平凡,但为何不平凡待我?为何不让我如井底之蛙一般愚昧地活下去?我懦弱如凡人,我可承受不了这轰然的生死!承受不了!承受不了!!!!”

易斐斐扔下翎君,先是高举双臂,然后再忽地落下,甩在了两腿边,如断线的傀儡。

“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真的如此吗?读透了道理,又如何能活得下去?还不如生来惶惑,还不如昧然死去······”

“不,你并不懦弱!你不是懦弱的凡人!”翎君又站起来道。

“我不是?你瞎了吗?你不是和陆载就在边上看着吗?你是不是瞎了?!”

“我没有瞎,其实······”

“你还敢说你不是瞎?”易斐斐对着翎君咄咄逼人道,“每当发生什么事,每当需要我鼓起勇气的时候,我都像一个懦夫一样退缩了!我不敢去面对,我不敢去做主意,我不敢去承担一切!我甚至需要身边那位小婢女去引导我,去帮我做决定!这你也看到了吧!你明明看到看到了,不是吗?”

“对,我看到了,我看到了······”邻居含泪道,“但那个小婢女是不存在的呀!小婢女的长相不就是我吗!就是我呀!”

易斐斐一时语塞了。就像那影子一样,木然的脸上毫无表情,但身子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

“那,那长得矮小的婢女,就是你?”易斐斐又抖了一下,“啊,就是你!”

“没错,就是我!可我怎么可能出现在江夏,出现在易府本家呢?”

“不,这不可能!”易斐斐的眼神竟有了一丝吃惊的光芒,“你怎么会出现在我的人生里?那,真正的小婢女又是谁?”他转念一想,“不,不管谁是小婢女,反正她肯定存在的,要不然我就不会依靠她,做出那么多的选择。而你,只不过是我梦里把你当做······”

“不,小婢女是不存在的!你还记得那次饭后的枇杷膏吗?在执事大人的梦里,是你为了执事大人免于责罚,吃掉了枇杷膏,根本不是什么小婢女吃完的!”

易斐斐身子又是一抖,踉踉跄跄地后退了两步。

“这,这不可能!你没进过那废物的梦,你怎么知道的?”

“这都是陆大人方才告诉我的。他由此而推断,小婢女在现实中是不存在的。也就是说,根本没有人帮你。”翎君一字一词道,“那天易粲粲愤而离开,劝他回去的不是小婢女,而是你!一切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下过的决断,都是你自己啊!你从小就是一个坚强的,善解人意的孩子!”

易斐斐猛烈地颤动了一下。往事历历在目,越想越是吃惊。

的确,饭桌之后,劝易粲粲回去救盈哥的,不是小巧玲珑的姑娘,而是哭着的自己。

边落泪边吃掉枇杷膏的,不是那姑娘,是他自己。

体贴地对母亲说,会和粲哥好好的,也不是那姑娘,是他自己。

在街上被流氓少年欺负时,是他自己一个人哭着去找花蕊姑娘,根本没有人牵着他跑;他也并没有求着那小巧玲珑的姑娘去救粲哥,他求的都是路人,陌生而冷漠的路人。

他跌落山坳后,没有姑娘的声音来鼓励自己爬上去,统统都是自勉之言。

在观月台上,和易粲粲一起大喊大叫的,也不是姑娘,是他自己。

没有人催促他上宝明山保护母亲,是他自发而为。

也没有人在他摔伤膝盖时帮助他,是他自己坚强地站了起来。

啸天出现在眼前时,他耳边响起的不是姑娘的报仇之言,而正正是自己的心声。

想至此,易斐斐遽然摔在了地上,双目泛着泪光。

原来,那小巧玲珑的婢女姑娘,真的是不存在的。

原来,易斐斐是一个有如易盈盈般乖巧懂事,有如易粲粲般有担当的孩子。

那是不是说,自己其实可以成为一个更好的人,一个不在此妄谈人生的人?

可以吗?不,不可以啊!你小时候不是坚强懂事吗,看看现在的自己,还不是落魄至此!就算没人帮你一把又如何,就算你自己独立坚强又如何,你还是阻挡不了生死,你还是停止不了这轮回。一切都事过境迁,一切都人情已非,一切都不复存在,又或者一切都云淡风轻。是不是对过去释怀了,自己就应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怎么活就怎么活,对吗?如此一来,那,那,那该死的过去和未来,对自己而言,又有何意义?当下这一切又有何意义呢?

他越想越是怅惘和无望,流下了悔恨的眼泪。

短短二十年,前十年他错过了命运,后十年他逃避了人生。

往后,没有往后。逝者如斯夫。

他的目光,又渐渐黯淡下去。

翎君赶忙跑过来,搂住易斐斐。

“易公子!易公子!你别睡了!你正值青年,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不是吗?”

“重新开始?”易斐斐气若游丝道,“我没有结束什么,何来重新开始?我总算是想明白了,我没有必要执着于我自己是怎样一个人,我母亲和粲哥有没有死,父亲和家族待我如何,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所有人终将一死,所有人都会尘归黄土,所有的执念都会烟消云散。”他又淡淡一笑,“我真是太傻,我竟追求过柳梦梁,竟责难过大哥和父亲,还想杀死啸天报仇,其实除了满足一时的妄念,追逐这些有何意义?既然我做不到漠视过去而好好活着,那就倒不如一死,来祭奠我的母亲和粲兄······啊,我又说错了,人若一死,已无意义;既无意义,何来祭奠一说?呵呵。”

听到这番话,翎君的情绪陷入一片无奈的悲伤中。

她已经听不进易斐斐的胡言乱语,她甚至觉得易斐斐在亵渎生命。

“天啊,既然活了一场,为何就不能好好活下去?这有那么难吗易公子!”她哽咽道,“之前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你何必想那么多?”

“为何不能好好活下去?之前不是活得好好的?何必想那么多?哈,哈哈哈哈!”易斐斐重复了一遍翎君的问题,哂笑道,“正如啸天所说,人生是一场轮回啊!你所谓的好好活下去,不就是让我娶妻生子,成家立业,然后做好一个巫覡,经历一番人间的尔虞我诈,随后用几十年的阅历和经验告诉我儿子,不用想那么多为什么,亲人死了就死了,好好活命,承继香灯,光宗耀祖。如果临死之前,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就来一句家祭无忘告乃翁吗?翎君啊翎君,可怜的翎君,明明知道人死即一切幻灭,还郑重其事地去说去做,你不觉得很无稽吗?不光是无稽,还很滑稽啊!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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