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又如何?成咒又如何?!!!斯人已逝,破镜难圆,我教我所珍重之意义都成往思,苟活在虚妄之间,那现世之于我,又有何意义?!你为我除咒,又有何意义?”
“有!有啊!!”易九馗痛心道,“斐儿,你要跟我回江夏,你要成为易家少主,你将来要成为易家家主!”
“哈哈哈哈哈,易九馗啊易九馗!你不是要我当家主,你是觊觎我这一身恶犬!”易斐斐眼睛暴突,仰天暴怒,“那我就与这恶犬同归于尽,让你易九馗这一生的意义也尽相化无!”
易斐斐长啸“榴榴”数声,忽地一颔首。正当他嘴巴合上的一刹那,易难竟猛地出手,一下子伸进易斐斐的嘴里。易斐斐合上牙关,易难痛叫一声。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才知这易斐斐要咬舌自尽。只见那易斐斐发狠地咬下,易难满手鲜血淌滴,更是痛得面色发青,众巫一时手足无措。
陆载顿时心生一计,急说道,“易大人,劳您候我封印之令!”
话音未落,陆载大喝一声“火雷掌”,一掌打在易斐斐的胸口,易斐斐的身子猛地颤动一下;陆载再大喝,“易大人!”易九馗也抬起一掌,迅猛地压往易斐斐的天灵盖。两掌一击,易斐斐嘴巴一松,眼睛一阖,一下子昏了过去。
易难顾不得流血的手,赶忙搀扶起易斐斐,南宫羽也忙唤仆人为易难包扎。易九馗则马上掐住陆载,大怒道,“陆载!你竟敢对斐儿用五雷掌!”
这话一落,一个身影飞踏而来,长腿直劈向易九馗。易九馗见其势颇急,只得马上松开手,退了几步。
那身影正是西乞蝉。她一手扶着陆载,身子护在陆载面前。
“陆大人,你没事吧!”
“可恶,小丫头片子!”
易九馗正要动武,凤夷君赶紧过来制止。陆载也对西乞蝉摆了摆手,走到易九馗面前道,“易大人息怒。啸天乃风雷之质,小巫只是觉得可以用火雷掌减弱其巫力,以让大人封印啸天。”
“说得容易!你这火雷掌若是下重了,那斐儿还有命?!”
“易大人说得是,小巫此举确实有失考量。”
这一番闹腾后,众人都面面相觑,皆作一叹。
“陆兄,”易难道,“那到底斐弟的咒······”
陆载看着不省人事的易斐斐,摇头道,“也只好等他醒过来,才能知道。”
这时,庭院迎进霞光,铺满橘色的光瓣。潮起潮落间,又是一天轮回。
但潮落得汹涌,大浪急拍而起。一个斜斜的身影晃动而来。
“老爷,少爷,少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官兵来了!官兵来了!”
来者跑得极急,步子乱乱碎碎,气喘呼呼的。
几位巫覡一看,是府里的老管事,冯伯。
南宫羽忙迎上去,“冯伯,怎么了?您刚才喊谁来了?”
“老爷,少爷,少夫人,”冯伯心急火燎道,“是那郡府的公羊大人来了,还带着不少官兵呢。”
这一听,大家都犯疑了。南宫羽又问,“公羊大人可有说找谁,什么事?”
“他说来找三少爷的。老仆还看见那官兵拎着那个石头链子呢。”
几人又是一惊,彼此对视。
“怎么又是来找斐弟的?”
“先来一个州府,现在来一个郡府,”易九馗怒道,“是不是下一个轮到哪个县的县府来找麻烦!这西蜀真是与我们易家八字不合!”
“公羊大人不像是以权谋私之人。而且郡令大人亲自来抓人,这太少见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南宫羽再问,“谁在那里招呼着公羊大人?”
“是翎君姑娘。她叫老仆来通报,她私自做了决定,请公羊大人进门房坐着,她正陪着公羊大人说话,伺候着茶水。如何行事,还请老爷、少爷、少夫人定夺。”
“好,翎君姑娘做得好。”南宫羽回头,忧心忡忡看着易九馗和易难,“老爷,怎么办?”
“怎么办?来者是客,把他们带到堂屋,好茶伺候着!”
“慢着!”易难赶了一句,对易九馗道,“父亲,此事不妙。”
“什么事?什么不妙”
“我也不知道。”易难惴惴不安,“只是这官兵上门绝非好事。我想,我能否带着斐弟,用我的神隐术暂时避一避。”
“避什么?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再说了,斐儿这几天都在府上,什么事都没做,怕什么官兵?身正不怕影子斜!”易九馗对着冯伯道,“冯伯,去带他们进来!”
“是,老爷。”
冯伯瞄了易难一眼,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易难只得道,“父亲,不如先让陆兄和西乞姑娘把斐弟带回房间,我们自去见公羊大人。”
易九馗瞟了一眼陆载,“陆载,若你再敢伤我儿······”
陆载捋了捋眉毛,拱手致歉道,“小巫再也不敢了。”
“哼。”易九馗又看向凤夷君,“少宫主与我们同去吧,让那位公羊大人看看我们的场面,以后还敢不敢插手巫界事务!”
凤夷君点了点头,易难听到“场面”二字则哭笑不得。
翎君领着公羊阳明进了堂屋,公羊阳明落了座,翎君站在了对面。跟着公羊阳明进来的,还有一位一身布衣的老伯。他正微微佝偻着身子,睁大着闪闪发亮的眼睛,环顾着四周。
翎君见状,说道,“长辈,您也坐下吧,用一下茶。”
“不,不用,小夫人。”老伯说道,“我是穷人,坐不惯这发亮的木椅子。”
“翎君姑娘,您现在已经是易府的当家了?”公羊阳明问道。
“不,不,大人误会了。”翎君忙说道,“我只是暂时被易府收留在此,不知还算不算得上一个小婢女。”
“一个小婢女绝没有如此大家风范。”公羊阳明说道,“我虽然不眷风尘之事,然祸水五姝我还是知晓的。这五姝里头,除了祸娘之外,又数你和苏子姑娘最相体宜。都说军政之中出一等人,我看未必。”
翎君听到这番话,有点意外地看着公羊阳明。
公羊阳明淡淡一笑,“我不是犬儿,我素来主张民不分贵贱,英雄不问出处。”
“这,大人见笑了。”翎君道,“这娼门所出,已被礼教所弃,哪能论富贵逞英雄。”
“这己为何人,在己不在人。”
翎君一听,微微一怔,若有所思。
这时,门外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冯伯的喊声“老爷来了,老爷来了!”随着这喊声,易九馗岸然道貌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易难、南宫羽和凤夷君。
彼此行礼,互通姓名后,各各落座。
翎君见状,便盈盈一拜,“大人们商量要事,小人等先离开了。”
“不,翎君,”易九馗整襟危坐,说话也是一本正经,“你就留在这,侍候茶水。冯伯,你出去吧,看着点府里头,莫让一些外来闲杂人等闹事。”
这很明显,是给公羊阳明下马威的。易难、南宫羽、凤夷君听了皆心头一顿,倒是公羊阳明不以为然,微微呷着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