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可能是东海人氏,可能是二十五?你家在哪里,你多少岁,你不知道吗?”凤夷君不满道,“可不要说什么你从小是孤儿,长大后发生什么变故结果失去了记性之类的话!”
“我说可能是东海人氏,是因为我出生在东海一处无名岛上。这无名岛不属任何州郡县,你叫我如何说得出籍贯?至于我多少岁,也是因为我从小就住在海上,远离中原,不知时历,也就不记龄了。至于我的巫术,大且可以说是我父亲教的,然而他没教我多少,待我两岁懂事后,他便离开了。后来就我自己生活在岛上。”
“什么?两岁你就懂事了,还会独立生活了?!”凤夷君听着更是生气了,“陆一善,你是在逗我们玩吗?”
“我,我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陆载苦笑道。
窭子老那单眼一直盯着陆载沉思着什么,这会儿慢慢抬起了手,示意三人噤声。
“如果真是这样,那你真有可能是除咒师。老子虽然没有结交过除咒师,但也有所耳闻。都说这除咒师是幼能知事,少年老成,且巫力自行生长,甚至有人说天生便能施展巫术。野巫小子,这可真有其事?”
“这怎么可能?!”凤夷君和易难皆是难以置信,忙瞧向陆载
陆载淡淡一笑,“这实在是夸张了些,不过幼能知事,少年老成倒是真的。至于巫术巫力,都是我在岛上看书自学而得。”
“原来如此,看来那些道听旁说也不足为信。”窭子老又想起了什么,拊掌一笑,“以前还有一些老巫专吓人,说这除咒师身上流的可是上古源血,其血生长神速,异于常人,哪怕受伤,也是片刻愈合。”
“呵呵,这一些古籍也有提及。只不过真的太荒唐了。”凤夷君也笑道。
易难瞄了瞄陆载,陆载却笑而不语。
易难心中大诧异,忙问道,“陆兄,敢问一下,您的血······”
窭子老和凤夷君眉毛一耸,面色一震!
“窭子大人在此,小巫不敢有何隐瞒。可否借大人茶针一用?”
窭子老咽了一口气,赶紧将一个茶针和大碗递给陆载。
陆载拿过来,刺破自己的大拇指,一小滴鲜血凝出;陆载将其滴在碗里。
其余三人皆投目以视,见那碗中一滴血,竟慢慢生满半碗鲜红的血液。
三人皆啧啧惊叹,一时不知所言。
“你,你是不是学了长生教什么妖法?”凤夷君一时脊背发凉,“竟然能以血生血?可为何不会继续生长,以至涨溢出来?”
“是离开陆兄身体的缘故吧。”易难感叹道,“我在寺里古籍中也看到,上古时期各大巫族为连成金刚不坏之声,欲夺取除咒师之血而大动干戈,一举杀尽了除咒师,以致如今除咒师绝迹凋零。可他们万万没想到,上古源血一离开除咒师之身便与常血无异,毫无炼化吸收之可能。真是可怜了这除咒师。现在还有陆兄一脉啊,实在是难得。”
“怎么易大人与我看的不太一样。”凤夷君道,“我看的书中,写的是除咒师为人除咒,需直面众生之恶,久而久之,其恶积重,以致失其心智,遂成恶巫,四大巫门合力除之,并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从此,世间皆无除咒师。”
“唉,上古诸事,年代久远,众说纷纭,有谁能说得准的!”窭子老一心只在这碗神奇的上古源血,便又急急问陆载,“野巫小子,你爹娘叫什么名字?”
陆载不好意思笑道,“这,我也不知道。”
“你怎么连你父母亲的名讳都不知道?那你姓陆,你父亲也应该姓陆吧?”凤夷君道。
“我从没见过我娘,我爹也从不提及我娘,更没有提起过自己的名字。”陆载苦笑地捋了捋眉毛,“说来惭愧,这读书识字,我都是自学的。父亲离开我后,我问来往的一些渔夫,他们称呼我父亲为陆大哥,我便知父亲姓陆。除此之外,一无所知。而这‘载’字,是我从书上看到,自觉甚好,便用来当做名字了。”
“如此说来,这陆大哥到底是不是你父亲,亦未可知。”易难扼腕道。
“这······的确有此可能。”陆载还是只能苦笑。
说到此处,陆载心头悲苦。他更希望那陆大哥不是自己的父亲。因为自己,那岛附近的渔村全部罹难。他自己背着一份罪孽活着,可不想他的父母也背负着罪孽。
这时,易难和凤夷君面面相觑,不觉有怜意。
窭子老心中更甚。看来除咒师之后裔,真是随百家姓,吃百家饭。他看着陆载这习以为常的苦笑,便感叹这孩子究竟是如何长大,如何生活至今的。
“好了好了,都不要问了这野巫小子,不,这除咒小子的身世了!”窭子老叹了一口气,拎起茶壶,为陆载斟满茶,“小子你喝了这碗茶,便是我窭子老的忘年交!你愿不愿意?”
“窭子大人不嫌弃小巫,小巫怎会不愿意呢?”
陆载捧起茶碗,一饮而尽。
“好!你也不用喊老子大人了,你以后就叫老子······哎,你管阆鸣喊什么?”
“阆叔。”
“竟然叫阆叔!”
看着陆载云淡风轻的样子,凤夷君不由得羡慕他非同一般的际遇。
“我比阆鸣年长些岁数,那你就叫我窭子伯吧!我倚老卖老,叫人小子惯了,叫你陆小子,你不介意吧?”
“谨听窭子伯的。”
“好!哈哈!来,以茶代酒,喝一杯!”
窭子老和陆载举杯相敬,又是一饮而尽。
“如此想来,”易难也顿时释然道,“陆兄乃除咒师,这在某种程度上能够解释,为何国师大人的遗言‘日落西方现山水,柳花一村自有人’是指陆兄了。”
“易大人是指成魔诞吗?”凤夷君道。
“二位大人且慢。”陆载听得一头雾水,“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成魔诞又是什么?”
“呵呵,是我们唐突了。现在就为陆兄理清这其间的来龙去脉。不,这也不算是事情的真相,现在还只是易某推论所得。”
窭子老点头道,“老子倒以为易难你这小子,已经摸清了整件事情。你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那陆某便洗耳恭听了。”
“先从国师大人身亡一事说起吧。国师大人是今年开春,即正恭八年遇袭身亡。那天正好是白华大人授冠成人,成为王巫的那一天。在此之前,国师大人已经有相当一段时间都在云游四方,昊京方相寺上下事务都交给白华和嬴覆两位执事大人处理。同时出外游历办事的,还有相司徐璈生大人以及山司崇丘大人。无人知道这三位大人到此去了哪里,在干些什么事。冠礼那天,三位大人亦未出席,然而却发生了变故。白华大人当场发现了当今皇上乃伪帝,这一点,陆兄应该从白华大人那里得知了吧?”
陆载的确已经知悉。但不是听白华所说,而是华元祺。
陆载点了点头,“易兄请继续。”
“白华大人当场破坏了冠礼,后被嬴覆关押在昊京城外一处地方。国师大人来救,本来以国师大人之实力,嬴覆绝不是大人的对手,可大人不知为何却要舍身救徒,送命于嬴覆手上。”
陆载眉头微微一皱,“嬴覆?易兄你刚刚不是说这嬴覆不是方相寺执事吗?他为何要害阆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