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办法也罢了。反正我愿意当好你的贤内助,把你的麻烦统统挡掉。”
易难拍了拍南宫羽的手背,“美眷如此,夫复何求?”
说罢,他在腰间的蹀躞找着什么。
“你在找什么?”
“我差点忘了,我有礼物送你。”
“什么?有礼物送我?”
易难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南宫羽。
南宫羽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感觉挺重手的,有点受宠若惊地瞄了瞄易难。
“盈哥哥,你何必破费买东西给我!”
“哎,这花不了多少钱。你先打开看看吧。”
南宫羽满心期待地打开,发现是两只成对的羊脂白玉腕钏。八颗温润细腻的羊脂白玉被金丝红绳串在一起,每颗白玉两边还各有一颗红得发紫的紫牙乌。这两只白玉腕钏一大一小,大者白玉雕方玺,纹刻三尾戴冠凤;小者白玉雕圆珠,纹刻双尾无冠凰。
看着这皎洁映月的腕钏,南宫羽满心喜欢,爱不释手地捏起来细细看着。
“羽儿,喜欢吗?”易难笑道。
“喜欢,很喜欢。”南宫羽欢喜得不知所言,只得故作埋怨,“唉,盈哥哥,你何必送礼物给我呢,这得多少银两啊。”
“这何止是送你,也是送我自己。”
易难拿过南宫羽手上的凰钏,细心地戴在南宫羽的手腕上;再拿起凤钏,戴在自己的手腕上。他执着南宫羽的手,与自己的手放在一起比对,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盈哥哥,你怎么会想到买礼物送我?”
易难叹了一口气,心怀愧疚道,“羽儿,你我尚未谋面时,双方家族已定下了这门姻约。可怜你及笄没过几年,便要嫁作他人妇,错失了许多少女怀春的时光。你嫁于我,没有缠绵悱恻的爱情,没有山盟海誓的约定,你错过了多少本该属于你的青春年华。所以,赠你此玉钏,欲表吾之情深,以及在此做出承诺,我易难绝不负南宫羽。”
南宫羽颇为感动,泪盈于睫。眼前的盈哥哥不知道,在出阁之前,她也有所抱怨,还和姐姐去偷看她的未来夫婿。就瞄了一眼,她便莫名地心动了——他是一个平和的人。
只是这事情,南宫羽一直没有告诉易难。就让这初初的情意,成为羽儿心中小小的秘密吧!南宫羽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易难。
“我也答应盈哥哥,今生今世绝不负汝。”
“好,携子之手,与子偕老。”易难抚摸着南宫羽的头发,感慨道。
偏偏这时,陆载走了过来。
他一看到这般景象,先是一愣;然后不由得捋了捋眉毛,转身欲走。
“啊,陆大人请留步。”南宫羽先看到了,赶紧喊了一声,并挣脱开易难。
易难也转过身,看见陆载,也不好意思起来。
陆载回过头,淡淡一笑,“易兄,我可以稍息再来。”
“哎呀此间与内子温存,让陆兄见笑了······”
易难正说着,南宫羽轻轻一拍易难,啐道,“相公,你乱说什么呢!”转向陆载,行礼道,“陆大人,愚妇还有一些事情要收拾,就先告辞了。”
“好好,夫人慢走。”
“啊对了,西乞姑娘不胜酒力,愚妇私作主张,派车子送她回府上了。”
“······好,有劳夫人了。夫人慢走。”
待南宫羽走后,易难便和陆载交谈起来。
易难送了陆载那件赤琼盘长结,陆载说了阆鸣遗酒囊一事,易难遂收回玉结。
待易难淡淡地吟起“日落西方现山水,柳花一村自有人”时,陆载不禁生疑。
随后,易难领着陆载,径直来到了易府后院。
后院中央,方相寺的相司衡机正盘坐于蒲垫上,其四方有相师双手平拄着一根柏木杖肃穆而立。待易难陆载一进来,衡机便立马结印,一掌按于地上,一掌撑往夜空;四位相师也将柏木杖往天空一抛,旋即飞速结印,让柏木杖悬立于半空中。经此施法,后院四周建起了一道结界。
“厉害,这是以柏木为引的亡音阵。”陆载道,“不能挡人,却可隔音。”
“看来陆大人也熟习相术。”衡机笑道。
“衡机大人见笑了。我只通晓一些结界之术罢了,而察言观色的真相学是一窍不通。”陆载转向易难,“易兄所告陆某一事,莫非不可告予他人?”
“正是。只不过不是我一个人约谈陆兄。”
易难带着陆载走到一处房间前,柴门虚掩,蛛网积结。
“陆兄,请。”易难笑道。
陆载心本疑惑,然又觉何必多虑,便一手推开门,大步走进去。
只见一隅之室,烛火荧荧,陈设甚为光洁。飘香茶台,袅袅茶炉,有两人围炉而坐——正是窭子老和凤夷君。
“野巫小子,赶紧过来坐下!”
窭子老指着一张凳子,向陆载颔首,大有不容分说的味道。
陆载赶紧坐下来,心下也有诚惶诚恐之意。
易难关上门,也在陆载身边坐下来。
窭子老捏着两个小茶碗放在易陆两人面前,并亲自为两人斟上茶。
“来,野巫小子,试一下我们蜀山的巫茶。”
“有劳窭子大人了。”陆载微微呷一口,“只是这么晚喝茶,几位大人不怕是夜难眠吗?”
“哈哈,这巫茶就是令人睡不着觉的!”
凤夷君笑道,“蜀山的巫茶可谓远近驰名。有古籍写道,‘蜀地有巫采叶制茶,选叶老者,先炙令赤色,捣末,置漆皿,以热汤浇淋之,后熬葱姜芼之。晾晒成干即可。煮茗饮之,醒酒提神,令人不眠,且略有提升巫力之功。’”
窭子老听罢拍掌道,“不错不错!那阆鸣女徒已是博学,没想到凤少君亦是多闻!”
“呵呵,窭子大人见笑了。白华熟读巫籍,而我是三教九流都通阅一遍。”
“还能提升巫力,那陆某可要多讨几杯喝了。”陆载笑道。
“陆兄放心,”易难笑道,“今晚吾等几人煮茶而谈,恐怕谈完已是天亮。这茶是随你喝多少都可以。”
“究竟是什么事,要三位如此郑重其事呢?还特意让衡机大人在外面守着。”
“陆兄刚刚不是问,满常之目的,以及杀害阆鸣大人的人吗?日落西方现山水,柳花一村自有人。陆兄不是奇怪,我为何知道这句话吗?”
陆载点了点头,“不错。那易兄是如何知道的?”
易难微微一笑,“在我回答之前,我们要陆兄先回答一些问题。”
陆载回看了一下窭子老和凤夷君,两人都神色微变,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
“好,三位请问吧。”
“请问陆兄籍贯何处,今龄贵庚,师承何门?”易难问道。
“这,看来今晚是要问清楚我的底细了。”陆载笑着捋了捋眉毛。
“在说大事之前,当然必须得问清楚。”凤夷君冷冷道,“巫界成名之人不多,近十年可没有听过这陆载陆一善这号人物。你又自称是除咒师,这不得不让人起疑。”
“好吧。”陆载说道,“我可能是东海人氏,今年可能是二十五,没有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