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觋看着一名方脸大汉率着一千多名藤甲兵威风而至,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停止施法,一膝疲然地跪在地上,以一手支撑着。接连施展两个大巫术,一下子对他巫力消耗得过于严重。
河水渐渐褪去,然守兵早已被水浪和藤甲兵冲杀得站不住脚。就在藤甲兵占尽优势时,半空发出“嗖”的一声,寒光一闪应声而落,一箭正正刺中了一个藤甲兵的眼睛。方脸大汉大惊,赶忙喊道:“躲箭!”而守兵头领则是看到了生机,没命地大喊道,“上北岸!!!上北岸!!!”
借着北岸箭楼的掩护,幸存的守兵或游或渡,尽数逃到北岸。那藤甲兵也不追赶,也不急着渡河,只是马上去占领武器库和粮仓。一时战事稍息。
雨夜大乱,靖楚来袭,令到西蜀守将文琼一筹莫展,坐立难安。
“攻过去,不攻过去,攻过去,不攻过去······”文琼烦躁地摇着骰盅,后猛地摔在地上,“他奶奶的,那些老人都不在,我怎么知道攻不攻过去啊!”
“怎么了!”
“禀将军,方相寺好像也遭到攻击,蜀山北山被结界包围,无法过来救援。”
“可恶!可恶!那些巫觋不是总说自己上天入地吗?来呀,怎么不见来呀!”
“又怎么了!”
“禀将军,楚匪渡河了!”
“什么?他们还先渡河了?!可恶,欺人太甚!传令下去,给我射死他们!”
文琼忿忿地走到阁楼窗前,望向蜀水两岸。雨夜昏黑,箭楼的火光照不到河道,但飞箭如雨,不断能听见落水声和惨叫声。那文琼不由得转怒为喜:“哈哈哈哈,射死他们,射死他们!”
良久,文琼渐渐看得不耐烦了。
那靖楚党好像浩浩荡荡有几万人似的,射了许久仍是喊杀声不断。
“什么事!”
“禀将军,钟镇抚说箭楼里的箭快没了,是否还要继续射?”
“射!射!射死他们!”
然后又是一阵箭雨,直至箭楼没箭了。
这是两岸没有了响声,一片死寂。
“哈哈哈,该不会全都······”
文琼正得意间,忽间火光一起,南岸一片明亮。
这时,文琼可清楚看到,漂在河道上是几艘横摆的船,船上有稻草人,稻草人上插满了箭,如同硕大的刺猬一般,成了箭靶子。
那靖楚党再一边将船拉上岸,一边装腔作势地乱喊,“啊啊!我死了我死了!”这边有人扑通一声跳下河,探出脑袋来对着阁楼做鬼脸。
文琼怒不可遏,大吼道,“传令下去,所有黑铁卫攻过去!”
黑铁卫正欲攻出去时,南岸的火光又倏地熄灭了。
“点火,点火呀!人家灭了我们自己不会点吗!”
正当黑铁卫持着火把走到岸边时,一根飞箭呼啸而来,直射穿一个人的门面。
军兵们来不及惊慌,一时飞箭如刺,箭密如网,咻咻咻地飞过来。有些箭头还冒着火焰,如灿烂烟花撕破夜空,划出一道夺目的轨迹,并倏地落到校场上。一落下,又“噗”的一声炸裂,一下子绽放出熊熊烈火。
火矢来袭,不一会儿,整个校场都燃了起来,烧着了夜空一隅。守兵们逐乱成一团,东扑西腾,是逃走还是救火,皆没个主意。
“可恶!传令下去!”文琼怒道,“所有人上山!关上铁门,封锁校场!”
守兵们得令,纷纷逃上山。不一会儿,全数入驻了都护府。
靖楚党的人马却趁机渡河。灭了火后,也不强行进攻,就在校场扎营。
双方一直对峙至天亮。
次日,晴明,蜀山城的民众才恍恍然知道,原来军区出了事。
蒙啸林率着一群黑铁卫装束的军兵驻守在了棋盘街,并扬言自己是留守在蜀山的将军,现在要保护这些官老爷们的安全。控制了棋盘街和都护府,就控制了整个蜀山城。除了全城禁止出入,其他一切照常。
就如此对峙和控制,蜀山又过了整整五天。
然五天后,都护府上下开始人心惶惶。
这靖楚党在山下围得水泄不通,并断了山上的水源,造成街亭之困。
而山上的粮食已经支撑不了多少天。那西征部队也不会三天五天就回来。
文琼也是毫无办法,颓然地摇骰盅度日。
又过两天,两位千户长率着数位镇抚和百户长来到文琼面前。
他们齐刷刷地站在那,默不作声地盯着文琼。
文琼不耐烦道,“什么事?”
“文将军,山上的粮食只够吃两天了,水都快没了。”千户长道。
文琼一怔,后厌烦地挥挥手,“知道了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
可过了好一会儿,他们还像个木桩子一般站在那,一动不动。
文琼猛拍一下桌子,“反了还?我的命令都不听了?你们到底想怎样?!”
“将军,我们每天过来跟您说这件事,您都说知道了。可到底怎么解决啊,你得给指示我们啊!不然,等到无帅回来,他发现蜀山府被捣乱成这样,我们恐怕,恐怕都得遭殃……”
所有人不怕靖楚党和巫觋,但怕无心。
“那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解决!”文琼气急败坏地吼道,“我有办法的话我会跟你们在这里大眼瞪小眼?!”
这时,有人小声地说了一句,“将军,我有办法。”
众人顺着声音一看,发现是一个军兵。军兵嘴上还叼着一根剔牙签。
两个千户长顿觉诧异。互相询问一下,发现都不是各自的属兵。
“喂,你是哪个将军麾下的?怎么我们没见过你?”千户长问。
“我是雷坤山将军手下的。雷将军体恤我是家中独子,便让我留守蜀山。”
说罢,他拿出一块绢布,绢布上面绣着一个土黄色的“雷”字。
众人一看,的确是雷坤山的属兵。
“那你说说,你有何办法?”文琼忙问道。
“此办法有上下两策,不知道将军想先听上策还是下策?”
“什么上策下策!赶紧说!你不知道本将军最困扰于抉择事情吗?!”
“好好好。那我先说下策。”军兵沉吟了一下,“下策就是,对地牢里的犯人全都断其粮水,我们再节约粮食,应该还能撑个十天左右。”
“什么?你们还给地牢那些人吃饭?难怪没粮了!断了断,全都断了!”
“将军,万万不可!”两名千户长齐喊道,“这里面还有雷乾海将军,无帅可是对全军下了死命令,谁都不能谋害雷将军!再说了,这些犯人很多都是身怀机密情报,价值非常,岂可断其粮水?”
“这又不行,那又不行,那你们说怎么办?”
“将军请息怒,这不还有上策吗?”那军兵又道。
“上策是什么?”
“就是放雷乾海将军出来,让雷将军主持大局。”
两个千户长又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好。
文琼也摇摇头道,“不行不行,我怎能私自把罪犯放出来呢?万一那雷将军逃了,无帅回来追究,那本将军怎么办?”
“雷将军对都护府忠心耿耿,昔日兵变也是出于无奈,或者教人唆使。众位官爷都明白,这雷将军一出马必有退敌之策。更何况,放雷将军出来,并不是文将军一意孤行,而是雷坤山将军早有暗示。”
“什么?雷坤山将军早有暗示?暗示在哪里?”
“西征之前,雷坤山将军是否将一枚钥匙给了将军?”
文琼赫然一惊,连连点头,“对,对啊!”
“那钥匙恐怕就是用来放雷乾海将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