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没想到他是易公子的哥哥呀,模样真是差远了。”
“也别说多差,就是平凡了点,都是靠这身衣装了。”
“难怪眼光那么差,点了翎君的名!这叫人以类聚吗?”
易难听得有点悻悻然,但想到倌人多是刻薄,便苦笑处之。
他来到书房前,敲了敲门。
“哪位?”
“翎君姑娘,请恕唐突,我是易斐斐的兄长易难,特地到此求见姑娘。”
“啊?”听见里面一声惊异,随后急急的脚步声行过来,门便打开了。
一个娇小玲珑,素衣淡妆的倌人出现在易难面前。
只见她盈盈一拜,让开门央,彬彬有礼道,“易公子,请进吧。”
鉴于刚才倌人之作态,易难见翎君如此有礼,有点措手不及,忙抱拳一拜,走了进去。
书房也甚是清雅,几无风尘之色。
“易公子请坐。”翎君道。
易难点了点头,坐了下来,看见石桌上展着一张地图。
翎君为易难斟了一杯茶,推至易难面前,“易公子来找我,所为何事?”
“这······”翎君开门见山,易难倒不知从何说起。
他原以为进一个倌人的房间,那倌人总会误以为来者是寻欢作乐的。
翎君见状,便笑道,“公子见笑了。公子看看我这般身段姿色,岂能和风月街其他倌人相提并论。由此,我先入为主地认为,公子是有事才会找到我的,而不是让人来伺候公子吧?”
“啊是的,易某的确是有事情找翎君姑娘。”易难想起了什么,拿出一些碎银子,放至翎君面前,“愚弟有一次流连贵寮,幸得姑娘托人送回府。这是一点车马费,还请姑娘笑纳。”
“这,”翎君摇摇头,推回给易难,“生意场上,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易三公子已经给足了银两,送他回去便是我们应该做的。易公子请收回吧。”
“好吧。”易难听翎君说得在理,只得收回银两。
他已打量了一番翎君,觉其全身上下并无一般倌人矫情之态,反而是温文尔雅,娴静良惠,身子乃小家碧玉,可风范却是大家闺秀。易斐斐素来喜欢吟诗作对,迷恋此等女子,便不奇怪了。
“愚弟有志于文学雅事,我想其亦应有一段诸如才子佳人般的风流韵事。近日听闻其有一红颜知己,不知道是不是翎君姑娘您呢?”
翎君先是一愣,后掩嘴笑了。
“这,易某说错什么了吗?”
“看来易公子还是不太了解易三公子。我并不是易三公子的红颜知己。只不过是我们寮里没有老鸨,所以平日由我和我的姐姐打理。易三公子是我们的贵客,我自然也与他接触甚多。易公子是想知道,易三公子平常都点名哪位倌人吗?”
“这······有劳了,我想问她一点事情。”
“好,易公子请稍等,我去叫她过来。”
翎君盈盈一拜,离开书房。
易难环顾一下四周,最后目光落到桌面的地图上。
他站起来,走到地图面前瞧了瞧。
上面用毛笔圈出了三个地方,都是在陇蜀交界处。
易难皱起了眉头,顿觉蹊跷。
这时,门外响起了翎君的喊声:
“你们有谁知道梦梁姐去哪了吗?”
“翎君姐,梦梁姐跟着那个刘亨达出去了。她没跟您说吗?”
“哦好的。”
脚步声渐近,易难又坐了下来。
翎君走了进来,不好意思笑道,“易公子,她刚好出去了。”
“那,那我改天再来吧。”易难站起来,“谢谢翎君姑娘好茶款待。”
“易公子客气了。我送您下去。”
翎君似乎并无留客之意,打开门,请易难出去。
易难走到门边,想起那地图越发觉得蹊跷,便问道:
“请问翎君姑娘,您知道愚弟现在在哪吗?”
翎君怔住了。她还是听到了最不想听到的问题。
易难看着翎君的神情,“莫非翎君姑娘真的知道?那可否告知易某呢?”
“这,易三公子曾有所嘱咐,我不能泄露他的行踪。”
“他还嘱咐了?他到底去了哪里······”
忽然之间,一声清脆的裂声不知从何处响起。
易难微微皱眉,赶紧掏出那片傀儡符。
他一看大惊:傀儡符已经有了裂痕!
“你快点告诉我!愚弟到底在什么地方!”易难急道。
“对不起易公子,我实在是不能告诉您!”
“但他现在遇到危险了!若是救援迟疑,他便危在旦夕!”易难心急火燎,语气顿重,“若是他出了事,你们娼寮可是能负责?能赔一个弟弟给我吗?”
“这,这!”翎君也是大惊,“他,他有危险?”
“唉,可恶!”易难猛地一踢关上门,一手扼住翎君的喉咙,“你马上告诉我,他在哪里!否则的话,否则的话······”
翎君被扼得喘不过气来,双手胡乱比划着。
易难叹了一口气,松开双手。
他先是抱拳低头,“对不住,翎君姑娘,我一时性急,对你实在是鲁莽!”后又躬身弯腰,向着翎君恳求道,“翎君姑娘,我只有这一个弟弟,恳请您告诉我他在哪里!”
“易公子,您怎么会知道他有危险?”翎君担心起祸娘来。
易难将傀儡符呈给翎君看,“这是傀儡符,愚弟身上也有一片一模一样的。但愚弟遇到生命危险时,竹片便会破损。两片傀儡符为同一块竹片所致,一损则俱损。现在这片傀儡符平白无端地出现裂痕,难道不是愚弟遭遇了危险吗?翎君姑娘,请你赶紧告诉我吧!他到底在哪里!”
“可是易公子,我也不知道他们确切的地方啊!”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我不能告诉······唉。”
本来就对易斐斐随行一事抱有异议,现在竟得知其有了性命之忧,便又不禁担心起祸娘和蒙叔等人的安危起来。无奈和担忧之下,翎君只得领着易难到地图面前,将祸娘欲打击峤山帮继而除掉黄鑫,易斐斐跟着前去保护祸娘一事告知,其他事则没有提起。
易难听完后,顿觉这一件事非同寻常。
够胆去挑战峤山帮和长生教的祸娘,却偏偏选了一个放弃巫覡身份的登徒浪子?若不是对易斐斐另有所求,有此魄力如祸娘者,怎么会做出如此冒险的选择!
易斐斐越想越觉得难以捉摸,只得赶紧问道,“那这三条路线,他们究竟走了哪一条!”
“这我不知道,我也想知道啊!”
“你不是一直都在这里钻研吗?你觉得峤山帮会走哪一条?”
“我······好吧,”翎君冷静下来,分别指着三条路线道,“东边近日连绵大雨,西边上一次峤山帮已经走过了。要我赌一把,我会赌中间这条路。”
易难想了想,点头道,“好!我就先去中间。如果发现了他们在东西其中一边,我也可以马上飞过去!”
“飞,飞过去?易公子,就算你快马加鞭,连夜奔袭,去到伏击之地至少也要两天啊!”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是飞过去!”
“······那我能帮您什么忙吗?”
“能!你要帮我一个大忙”易难长呼一口气,“翎君姑娘,有笔墨吗?”
“有!”
翎君拿来文房四宝,铺展于石桌上。
易难在纸上写下一段话,再将纸折叠起来,递给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