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说得好呀,酒确实能误事啊。”吕克靖看了看手中的酒囊,叹息道,“只不过,今晚不喝,恐怕以后没得喝了。”
“什么意思?明天不就到甘糜城了吗?”
“是啊。这片湖叫马蹄湖,这里是马蹄湖的上游,”吕克靖指着西边,“一直往西走,就到甘糜城了。”
“这湖有这么大吗?要走上一天啊?”
“是啊。不过我们不走湖边的官道,我们走小路,绕过去。”
吕克靖若有所思道,“希望一切顺利吧。”
说罢,他又举起酒囊。
“要顺利就不能喝酒!给我喝!”
歧子把酒囊抢了过来。
“欸,你干嘛呢?”
“我要喝光它!”
“你喝光它恐怕就醉了!”
“哼,我不信!”
歧子仰起头,咕噜咕噜地将酒喝个精光。
当然,他也很快变得晕晕乎乎了。
“歧子,你没事吧?可别摔倒了······”
歧子打了一个嗝,满嘴的酒气,走路踉踉跄跄,一下子跌在了吕克靖的怀里。
“唉,你这孩子啊······”
歧子趁着酒意,迷迷糊糊地说道,“大哥,你告诉我,回去若是找不到小青姐姐,你就,你就不和她成亲了吗?”
听着这句话,吕克靖感慨万分。
他嘴巴嚅动了一下,眼泛泪光,一时说不话来。
他心里呼唤道,“青儿啊青儿,我的青儿啊,你会在哪里呢?”
想起青儿的脸容倩影,吕克靖浑身都是无比的牵挂和焦虑。
“回答我,回答我啊!”歧子拍打着吕克靖。
“傻孩子,我这辈子只会跟小青姐姐成亲。”吕克靖眺望着悠长的夜,“若是她不见了,那我便去寻她,一辈子天涯海角地到处寻她······”
吕克靖沉吟了一下,“她若是不在这人间里头了,那我就随她而去······”
吕克靖低头一看,歧子睡着了。
他苦苦笑了笑,揉了揉眼珠子,为歧子盖上袄子。
这时,身后传来了老李的声音。
“睡着了?”
“你真的打算那么做么?”
“没办法,本来是想到了甘糜城再让他出来的,”吕克靖无奈道,“可惜了,这回的尾巴非同小可。”
“也只有你才能发现他们。你说过,他们是从陇州府就开始跟着我们的?”
“嗯,怎么甩都甩不远,就一会时间又跟上了。”
“他们也奇怪,”老李想了想,“我们走了好几条山道,那可都是劫镖最好下手的地方啊,他们竟然也不动手。”
“只有一个原因,”吕克靖说道,“他们想知道我们去哪。”
“这是明摆着的嘛,甘糜城。”
“不错,一般押商货的镖队,都会去甘糜城。但他们认定了我们不是一般的镖队,或许早就知道了镖物是白华大人。他们想知道白华大人的目的地。”吕克靖沉沉说道,“不过,明天到甘糜城之前,他们一定会动手劫镖,毕竟再往西就是国境了。”
“那明天是走官道还是山路?”
“不是明天,而是现在。”
吕克靖抱着歧子,站了起来,“马上启程,走官道!”
大晚上的,歧子迷路了。
他后知后觉间,发现自己走在了一片似乎曾相识的森林里。
夜路茫茫,树影幢幢,
歧子似被人推着一般,脚不自觉地走着。
脚踏在碎叶上,发出沙沙的令人不安的声音。
突然,不知哪里的狼长嚎了一声,“嗷呜——”悚鸣夜空。
歧子吓得撒腿跑了起来。
混乱的脚步,绊到了树枝,摔在了地上。
他还没抬起头,就感觉到跟前的阵阵杀气。
还有野兽舌舔磨牙的呼喘声。
他慢慢抬头一看。
约七八条狼在围着自己垂涎欲滴地转着圈。
它们看起来饥肠辘辘,露出森然可怖的眼神,绿光荧荧地盯着歧子。
歧子手抓着一颗尖利的石头,慢慢站了起来。
狼群们慢慢呈现倾斜之势,准备一触即发。
歧子也慢慢往后挪步,想逃跑。
剑拔弩张之际,“簌簌”两声,两条狼竟然倒了下来,吓得其他狼后退数步。
紧接着一个矫健的身影飞掠而过,一下子拉住歧子,躲在了一棵大树后面。
“大哥!”歧子猛抓着吕克靖的手臂,激动道。
“嘘······”吕克靖示意噤声。
“你刚才那两飞蝗石子真带劲啊!”
“都说别吵了!”
果然,树后又响起了狼嚎声,可感觉到其气咻咻地步步紧逼。
吕克靖一咬牙,紧抓镖棍,一下子冲了出去。
“歧子,跑啊!跑!”
歧子撒腿就跑。
五条狼看见吕克靖出来了,马上张牙舞爪,飞扑过去。吕克靖先是一棍重重地打在一狼身上,又马上双手持棍,挡住了另一狼的凶口利牙。镖棍被紧紧咬着,挣脱不出,其他狼马上扑上来。吕克靖连连后退,身体抵住树干,紧抓着棍子,将眼前凶狼左甩又摆,驱赶着其他狼。后又猛一使力,将凶狼活抛到半空中,长棍一挥一打,正好打在狼头上,狼极为痛苦,有气无力地长啸一声后,应声倒地。
剩下的狼见此状,心生胆怯,长啸短嚎,纷纷四下逃窜。
吕克靖也力竭跌倒在地上。
“大哥,大哥!”
歧子跑到吕克靖的面前,看着吕克靖那血淋淋的手臂,震惊喊道,“大哥,你受伤了!”
“我知道,被刚才的狼抓的。”
“那,那怎么办!怎么办!”
“没怎么办,皮外伤,死不了。”吕克靖强颜欢笑道,“你这小子,怎么又回来了?不是叫你跑了吗?”
“我,我······”
“是不是又迷路了?”
“对,我迷路了。”
“你还真叫歧子呀。走吧,大哥带你出去。以后一个人别乱跑了。”
歧子搀扶起吕克靖,慢慢向前走着。
忽然间,吕克靖脚下一滑,整个身体往后一倒,重重地摔在了一颗磐石上。
吕克靖头破血流,晕了过去。
“大哥,大哥!大哥,你别吓我啊大哥!大哥!大哥!”
“喂,小兄弟,小兄弟,醒醒啊,小兄弟。”
歧子慢慢睁开了眼睛。
朦胧惺忪间,映入眼帘是一片光亮,接着是嘈杂声,很多人很多声音的嘈杂。
然后是不舒适,胸口好像被什么绑住一样发疼。
“小兄弟,醒醒,小兄弟!”
他看到好多人都在自己眼皮底下,正好奇地看着自己,好像自己正处于高位。
一个毡帽老伯正拍着自己的小腿。
“小兄弟,这里是集市。你是不是被人抢了,要我带你去官府么?”
“什么?集市?这里是什么地方,哪座城里?”
“这里是陇西郡啊,你小兄弟打哪里来的?”
歧子脑袋直晕乎,直发疼,头崩欲裂。
他四肢无法动弹,挪了挪身子,才发现自己俯着身,被粗麻绳绑在了马背上。
“你看看,那绳里头还有一张纸呢。”有人喊道。
老伯拿下那张纸,翻开看了看。
“说,说什么?”歧子问道。
“俺不识字啊!谁识字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