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药打进去两分钟后，李瓦的心跳速度慢慢的开始有些缓和，呼吸也没有刚刚那样大的起伏了。

“既然这种药效果这样好为什么不多打两针预防一下。”我问正在将针管扔到垃圾桶里的宁先生。

“这种药物有很大副作用，非常伤大脑的神经，如果一次性注射太多或者长期依赖性注射的话，患者很可能产生幻觉。”

突然，病床上传来轻微的咳嗽声，是李瓦醒过来了，他的眼睛缓缓的睁开了，“我的身体好疼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割我的骨头一样疼！”

“李瓦，李瓦！”我叫着他的名字，可他只是看着天花板大叫着疼。

“给他注射吗啡吧。”宁先生说。

“可是吗啡不是治标不治本吗？而且还会依赖上瘾！”我拦住去拿药的宁先生说道。

“他这个样子，是怕是挺不到上瘾的那个时候了，哪还用得着在意这个！”宁先生推开我，给李瓦注射了吗啡。

过了一会儿，他的确安静了很多，眼神也没有刚刚那样没有焦点了。

“我...我怎么了？为什么我的身上有这么多管子？我还活着吗？”李瓦带着鼻音问道。

“李瓦，你还活着，不过，应该也没有多久能活着的时间了，我之前问你的问题你想好了吗？是微笑泯恩仇还是要复仇自讨公道！”

我见宁先生这样和病人说他命不久已的事实，有些看不下去便说：“宁先生你是不是说的太直白了，起码也要给人家一个适应的过程吧。”

“此事和你无关，你何必这么多话来多管闲事，若现在不问，以后就更没有机会问他了。”宁先生给我一个凌厉的眼神要我闭嘴。

看到这个眼神的一瞬间，我感觉到自己的腿都软了，我第一次知道人的眼神也可以有如此强大的威慑。

“我快死了吧。”李瓦虚弱的说道，他的眼中有一丝渴望，那种对活着的渴望。

我实在是不忍心看那种眼神，便站在一边低下了头。

“是，你快死了，人的生命到了尽头，往往对事物也会有不同的看法，也往往更豁达开明，你说你接下来想怎么做，我会尽力成全你的。”

宁先生说话的语气低沉认真，确是一副开明长者的样子。

李瓦不说话了，他缓慢的深呼吸，眼睛看着天花板上正方形的灯发呆。

我们都知道，他心里此时正在进行非常激烈的思想斗争，他原来总是逃避，借奉养母亲为由等待，借生活忙碌为由等待，但现在现实把他逼的无法逃避。

“李瓦，你在你母亲过世的第一天就来找过我，你多次问我除了化为厉鬼有没有别的办法，我知道你不愿意放弃轮回，不愿意放弃未来。”

“不，我愿意放弃！”李瓦打断宁先生的话说。

“可这并非杀掉你仇人的明智之举！我希望你放下怨念，我会超度你，送你往生投胎。”宁先生双手合十念了几句我听不懂的梵文。

“可是我放不下心中的仇恨，我李瓦从小就是一个胆小，由贪生怕死的人，我不愿意放弃生命，更不愿意放弃复仇，求求你成全我吧，求求你了，宁先生！”

李瓦大叫着请求宁先生将他化为厉鬼，他说他生生世世都不想忘记这仇恨，若那种人还活在这世上一天，他的灵魂就不会有一天的安息。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要知道，厉鬼死的时候极其痛苦，只有承受最痛的伤，厉鬼的怨恨才会最强！”宁先生看着李瓦的眼睛说道。

“好，我现在还有什么承受不了的呢，那我成为厉鬼以后有多长时间自己的意识。”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厉鬼死后，怨气一天连着一天的积压，一段时间后，厉鬼就会慢慢失去所有的记忆，慢慢的丧失掉所有的人性。

“我最多能帮你维持五天，这还要看你的意志力是否坚强了。”宁先生凝重道。

“好，什么时候开始？”

“今天晚上。”

“好，你们出去吧，我想自己单独呆一会儿。”

我和宁先生两个人出去了。

他带我到正厅坐着，小夜上了两杯茶就下去了。

“林海，如果三建死了，你也可以安稳的回去过原来的日子了。”宁先生说完，拿起茶杯吹了吹走着热的茶。

“可是恶人死却要一个好人来陪葬，这种安稳说实在的，我宁愿不要，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对付那三建吗？”我捂着头说道，有些接受不了用李瓦的灵魂来换来安稳的现实。

“人有失必有得，他若是杀了三建，就会有很多无辜的人将会免于他的迫害，何况他也不是完全无辜。”宁先生的这个转折倒是引起了我的好奇。

“不是完全无辜？你是说关于他家发生的惨剧还有另外的内情？”我忙问他。

“当年，李瓦和他父母被从三建的观里赶出来的时候，他们三个人分头寻找那个可怜的女孩，是李瓦先找到她的，而不是他们一起找到的。”

宁先生说完这句话顿了顿，似乎是给我猜测思考的时间，然后他继续说：

“李瓦找到了妹妹，女孩说了被三建和他的弟子集体轮上凌辱的事情，还说她的肚子里已经怀了一个不知父亲是谁的孩子。”

我有些惊讶，当时李瓦并没有和自己说她妹妹怀孕的事情，而且还是说最后她妹妹因为大出血而死，难道？

“李瓦和我说她妹妹是因为大出血，在去往医院的路上失血过多而死的，难道他妹妹的死和他有关？”我把我的猜想对宁先生说出来。

“没错，这个女孩是因为大出血而死，不过不是因为被凌辱而致死的，而是因为她哥哥不想这个所谓的野种降临在这个世上。”宁先生对我解释道。

“他哥哥给她吃了什么打胎的东西吗？我听说如果乱服用药物也会引起流产，很可能大出血的。”我说道。

“那个地方荒得很，根本没有药店和医院，何况医生也不会没见到病人就给她这种药。”宁先生似乎马上就要道出事实。

“那难道是他打她肚子给打掉的？”我猜想着说，电视剧里孩子没了都是被打或者摔倒没得，所以我才这样想。

可宁先生还是摇头，他的目光有些悲哀，似乎不忍说出事实，但他还是对我说了一个让任何人听了都无法接受的事实：

“是李瓦用折断的树枝捅这个女孩下面，生生将她的子宫连同那个未成形的婴儿捅烂了，受这般重伤她如何能活？”

听了这话，我用颤抖手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哭出来，这个事实实在是太过震撼，实在是让人没办法接受。

我一个陌生人只是听了就感到无法接受，她可是李瓦的亲妹妹，从小一同长大的兄妹，他是如何能下的去手？

过了好一会儿，我的情绪才稍稍的缓和了一点。我不理解作为一个人，为什么能如此狠心，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即使女孩子怀孕也还小，可以打掉的啊，何必要这般魔鬼行径？”我不理解一个20出头的孩子为什么会这样做。

“李瓦说，他家已经因为他妹妹被说是不祥的人家，如果被别人知道她妹妹被多人凌辱，不止是她妹妹的名声没了，他家的名声也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