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桂花扭过来头来,看着喝斥她的老妇:“我……我错了还不行吗?您老就跟李叔求求情,让我回去吧!你看我的脸!过不了几日,我腐烂完了,就只能和那些人一样,埋进黑泥里了啊……”
听到这话我大吃一惊,原来黑泥里的人是这么个由来!看来这种粮食如果断了,阴宅里的人都会变成秦桂花这样,甚至变成黑泥里的骨架一样了!可是不知道秦桂花到底犯了什么错,竟会受到这种惩罚?
老妇冷笑一声,撇开了秦桂花,径直走到白事店的窗边,从篮子里拿出一摞纸钱就往里面塞。
里面有一只瘦弱干枯的手伸了出来,轻轻地接过了纸钱,窗前那人数了数,递给老妇一个拳头大小的纸包,老妇把它捧到鼻尖嗅了嗅,小心地放进篮子里,转身就要走!
“等等,给我点!”满脸血污的秦桂花眼睛里冒出激动的光芒,扑过来就抓着老妇的腿不放手!
老妇很是不耐,脸上呈一种极不自然的死灰色,她挣脱了几下都没挣脱开,两人僵持了起来!
“滚!”这时,一道重重的喝斥从白事店传来,这是一个中老年男人的声音,带着某种似曾相识的口音!
秦桂花像被蛇咬了一样,一下子松开了手。老妇瞪了她一眼,捂紧了篮子迅速往阴宅的方向而去。
秦桂花在原地哭哭泣泣许久,终是一步三回头地往昨天我们去过的宅子而去了……砰地一声,白事店关紧了窗户,吹熄了蜡烛。
这一切就像前小时一样,一片黑暗,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我愣愣地站在那里,脑海里使劲地回忆着这个声音是从哪儿听过的,虽然只有简单的一个字,却带着某种乡土口音,让人辨不清方向!
想了半天均是无果,星河却说话了:“今晚十二点,我们有一出大戏要看了!”
“秦家阴宅,活死人吃饭?”我转向他的方向,在黑暗里辨别着他的脸。
星河轻笑了一声:“走,我们先回去吧。”
“不,我们还得去一个地方。”我拍拍他的胳膊。
他很是疑惑:“去哪儿?”
我呵呵一笑:“去看看陈斌挖的那些坑,看看里面有什么鬼!”
“一尤,你不怕再遇见几个秦桂花么?”星河问我。
我冲着他微微一笑,虽然在黑暗中,他压根也看不见:“就这一个秦桂花就够数了,这街上哪有那么多呢!”
我们牵着手往街道那头走去,走了好一会儿,才打开了电筒,昏黄的灯光迅速给我们带来了安全感。
“不知道这李叔有什么本事,让秦桂花怕成那个样子?真是神秘得很!”星河回头望望那家已离得很远的白事店。
我轻呼一口气:“我总觉得,他应该是一个熟悉的人,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叫这个名的人太多了……”
我们默默无言地走到街道尽头,从石凳两旁的房间开始搜起来,打算把整条街道的屋子搜索一遍。
除了昨天去过那家,其余的每间屋子我们都去了一遍,整条街道查看下来不过一个多小时的样子,结果与我之前预想的并无二样!这条街除了五家的院子没有挖掘过,其余的都是在相同的位置挖了一个半米来高的洞,里面都是黄色的泥土,别无其它。
“陈斌肯定是没有挖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才每天夜里不停地来呢!”我捏着一捧黄土,仔细地看了看。
星河看了看那个洞:“就是不知道他手里的那条纸条是什么,一尤,你说,其它的几家院子里,到底有没有东西啊?”
我摇摇头,扔掉手里的泥土,和他一起往回秦家阴宅的方向走去,这些事情都是云里雾里,让我不明究竟。也许,这个神秘李叔和陈斌,早已知道我们的存在,只是目前的我们,尚在他们的掌控之中,所以,他们没什么动静而已吧!
回到秦家后的我们,对着钟梅和钟平说了白事店的事,我们商量了一下,他们两人也同意晚上打探一下阴宅再做打算,这事也算是决定了下来。
可是意外的是,就是这一天的下午,我发生了一出意外的事故!这事故让我陷入了绝境!
中午吃午饭的时候,钟平的情况还不错,吃了一碗米饭,喝了一碗补血汤,又在星河的搀扶下,下床走了两圈,他走两步歇一会儿,感觉上气不接下气的。
钟平恨恨地拍拍自己腿:“我这不争气的身体,感觉一点力气都没有。”
“你可别这么说,你全都为了我们,而且你已经够厉害了,换作别人,可能根本活不下来!”我在旁边安慰他说。
是啊,那样的疫病,前所未有的可怕,假如发生在自己身上,估计早就死了吧!我摸了摸手上包裹的纱布,心里害怕不已。
忽然,门被砰地一声推开了,一身白色长衫的湘琴披散着头发站在门口!
我们同时看向了她,她谁也没看,死死地盯着我,涂得鲜红的嘴唇一张一合,吐出了几个字:“你出来一下。”
“你、你找孙姐干、干什么?”钟梅吞吞吐吐地问道。
湘琴看也不看她,轻移莲步,走了出去。
我去她房间的时候,她又在梳头,那一头黑黑的长发垂到了腰际,柔软顺滑,像一匹上好的缎子似水似绸。
“你要来帮我梳梳头吗?”湘琴看着镜中的我,侧身微微一笑。
一笑之下的她,仿佛又回到了从前,我的心一软,接过了她手里的木梳,轻轻地为她梳起了长发。
一直以来,我最是羡慕湘琴的一头长发,而我自己,一直就是深板栗色像海藻一样略略弯曲的发质,虽说轻盈时尚,可比起她的艳丽无双来,总显得清淡了些。
“一尤……”湘琴从镜子里看着我,眼神里的那一抹忧郁让我心底一涩。
“嗯,怎么了?”我好奇着她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她站起身来,拿过我手里的梳子,放在了梳妆台上:“我想洗个澡,你可以帮我冲头发吗?”
我愣了半响:“啊……好。”
她温柔地对我笑笑:“我去叫人送水上来,你在屋里等我吧。”
说完,她转身走出房间,瞬间就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我呼了一口气,坐在梳妆台上,看着这间既熟悉又陌生的屋子。墙角的雕花大床,上面挂着蓝色的布蔓,侧面有一扇清雅的屏风,包括这古色古香的梳妆台,这屋子和秦家闺房几乎一模一样!
恍然间,我又似乎又回到了初到秦家大院的那一天,我和湘琴欣喜地住进了极具韵味的闺房后,怪事就接二连三,连连不断地发生了……
我正想着从前的事,一个重重的脚步声走了上来,我打开房门一看,一个穿着青布布袍壮年汉子提着两大桶热气腾腾的水正往洗漱间走,头上那长长的辫子看起来格外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