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干枯瘦削的脸上腊黄腊黄的,她抬起浑浊的双眼打量了我们几下,然后说话了:“你们是哪里来的生人?”
“婆婆,我们从……上面来的。”我指了指空中:“我朋友病了,哪里有丈夫可以抢救她?”
她茫然地看了看空中:“上面?呵呵,可不都是上面吗?前面院子里最近也来了几个生人……”
我正欲追问她,她摆了摆手:“不说了,我买的粮食数量不够,钱都算错了!待我去找他们要回来,再与你们细说!”
说完,绕过我们就走了,我看着她的身影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了我们的视野里。心里纳闷着这黑漆漆的道,她是怎么看得清的?
我回头对星河说:“你刚刚不让我看什么,不就是一个老婆婆吗?可惜的是,她就那么走了。”
星河后怕地看我一眼:“不走,你还等着她留下来请你喝茶呀!你没看见吗?她压根不是人!她没影子的!”
我惊讶地张大嘴巴,刚刚我还真没有注意到。我急忙回头去看那条小道,那老妪已经走得没影了。
星河催促我:“别看了,快走吧,她那篮子里,全都是香烛和纸钱了,这就是她的粮食!我活这么大,第一次见到鬼了!吓死我了!你没见我两腿发软啊!”
我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刚刚如果我发现了,估计也没胆跟她说话吧!
不过影子这回事,我也是纳闷不已,虽说没有影子的一定是阴魂,但是有些也是有影子的,我就曾经遇到过好多次!
我暗笑起来,我的胆子竟然不知不觉大了许多,估计以前的自己,老就吓得魂飞魄散了吧!
“一尤,你看,前面就是最后一座大宅了!这房屋的规模果然很大啊!”当我们走过一个拐弯处,苏星河指着前面大声地说道。
我走了两步,往前看去,前面那房子……那不是秦家大院吗?
它依着石壁而建,两三层高,红墙黑瓦,黑糊糊的门窗此时什么也看不清,高及二楼的围墙把它整个包裹了起来,木头大门上涂了黑色的亮漆,屋檐下挂着的,竟是两只白色的灯笼。
白色的……那灯笼看得我眼晕!只有死人,才会用这样的灯笼。可是,这里可能有活人吗?远远地望着它,心里慌乱得很!湘琴可能在这样的地方生活?
这时星河背上的钟平忽然发出一股奇怪的声音,似乎胃里都在搅动起来,他急忙放下他来,还没来得及扶他坐正,他猛地一阵干呕,吐了起来!
他吐得翻江倒海,连气都喘不上来,似乎把胃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吐空了,一股酸臭的气息涌了上来,看得我胸中一堵,难受极了!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停歇了下来,脑袋他和手臂无力地垂了下来,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钟平,钟平!你喝点水!”我拿出水瓶递到他的唇边,我喊了他好半天,他才迷迷怔怔地睁开眼睛,却仿佛不认识我似的,盯着看了好一阵子后,然后嘴角微微扯动起来,吐出了几个气若游丝的字来:“你们……是谁……”
说完后,他眼白一翻,就昏厥了过去!
“怎么办?星河,他连我都不认识了!他会死吗?”我急得声音都带了颤音。
苏星河一把抓起他的手臂,把他放在自己背上:“快去敲门!死马当活马医,去那户人家看看去!”
我慌乱地点着头,急急忙忙向那诡异的阴宅跑去,扑到那紧闭的大门前,就叩起了铁环!
“有人在吗?有人吗?救命!”我大声地呼喊起来,把门扣得砰砰作响,这声音在这寂静的深坑小镇里格外地响。
我喊了好多声,都无人回应,我和星河对看一眼,失望之色浮现在了我们的脸上,看来今天,要死在此处了了!
正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我退后一步,与星河并肩站在一起,盯着那扇涂了黑漆的木门,看着那门缝由小变大,直到完全打开了来。
我以为里面会有恐怖的东西,或者门后空无一人,可是都不是……
那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粉色碎花小妖,头发扎着双丫髻的姑娘,那孩子充其量不过十岁左右,她茫然地盯着我们看了好半天,才说:“你们是何人?”
我一看到有人了,顿时心里踏实了下来,我指着钟平对那姑娘说:“我朋友生病了,你们有人可以看看吗?拜托了!”
她审视了我们好一会,也许见我们一脸真诚,终是侧着身子,让我们进去。
我感激地冲她笑笑,她却愣了起来:“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姐姐呢!算了,或是我记错了,先进来吧。”
她的身上……居然也是那浓强烈的中药味道,我疑惑地踏过门槛,却被门里的一样东西吸引了眼球!庭院的一角竟摆着一座翠蓝色的琉璃屏风!这东西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我正迷惑的时候,星河忽然悄悄地拽了拽我的手,我转头看他,他指着脚下示意我看。
这女孩……竟然也没有影子!之前在门槛处没有留意,现在忽然看到,当真是诡异得很!
我正心慌之时,她扭过头来看着我们笑了起来:“我们这里前阵儿也来了几个生人,有个姑娘就住在二楼闺房呢,她似乎什么都知道,看能不能治好这位哥哥了,我带你们上去吧。”
我们傻傻地看着她,竟忘了说话,直到她奇怪地咦了一声,才把我从惊慌中唤醒,我忙不迭地对她点了点头。
她径直向屋角的楼梯走去,星河悄悄地在我耳边说:“进到鬼窝了,怎么办?逃?”
“逃得掉吗?逃也是死路一条,静观其变吧!”我皱了皱眉头。
他对着我摇摇头:“啧啧!你这胆儿真够大的!”
我不置可否地摇摇头,跟着那小姑娘的步伐就往楼上走去。
不出所料,这屋子里结构和秦家大院一模一样,进门就是一个小小的回廊,连接着前院和后院,靠门的这边,就是前院了。胭脂因为备受宠爱,就住在前院的一个房间,那房间的楼下就是戏台。
而回廊的另一边直通花园凉亭,花园的后面是后宅,秦家的家眷和下人们,就住在那里。
踩在吱吱嘎嘎的木楼梯上,就着手里的电筒光亮上了楼,房梁上有无数细小的灰尘洒落下来,飘浮在光线中,晃晃悠悠,借着光线看看四周,一个个寂静漆黑的房门都关着,似乎不欢迎我们的打扰。
恍然间,我似乎回到了大半年前初到秦家的时刻,同样的曲径通幽、四通八达,单单不同的是,此时的它却带了阴间的色彩,这里住的,都是秦家死去的人吗?
我们踏上了二楼,那个姑娘已要站在走廊上等我们了,她看着我们手里的电筒,皱了皱眉说道:“你们自个儿去吧!姑娘在屋里呢!我这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