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支支吾吾地边说边比划半天,我也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走吧,一尤,他是个哑巴。料想你也不是找他们吧!”星河拽着我的胳膊把我带了出来。
他砰地一声关上木门,我叹了口气靠在门上,该找的地方都找遍了,这个小小的客运站就只有两个乞丐,哪里湘琴?她真的在这里出现过吗?
“一尤,你要找的这两个人居然有不共戴天之仇?居然还带着刀,不过说实话,女的还好说,要是有男的,你觉得你那小个子打得过吗?哈哈”星河嘻嘻哈哈地调侃着。
我没心情跟他开玩笑,拿过他手里的刀就往门口走去。屋外的雨一点没有减小,顺着屋檐一串一串地滴落下来,我仰头眯着眼睛看着那雨滴,心里万般揣测又不得其果,心里越来越慌、那一点恐惧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我转头看着靠在柱子旁,晃荡着腿的星河:“你跟着我干嘛?”
“看电影啊!”
“然后呢?”
“请你吃饭。”
“再然后?”
“谈一场从革命友谊开始的生死虐恋。”
我冲他淡淡地一笑:“那走吧,只看电影吃饭,虐恋就算了,姐姐我不喜欢虐。”
我顶着包包冲进雨里,埋着头往大铁门跑去,好像有好多次雨天,我都像这样,在雨里狂奔了……
我一口气跑到铁门旁,想从那个破损的栏杆里钻过去。
我刚刚探过半边身子,忽然僵在了那里,来的时候,那几根栏杆上什么都没有,现在,却绑了一条白色的布条!那布条细细地,在栏杆上系了一个活结,不仔细还发现不了它,我轻轻地拆了它来,仔细地看了起来,这块布条看起来好熟悉……
“一尤,快过去了,雨那么大。”星河拍拍我的肩膀。
我应了一声,迅速钻了出去,站在门口的屋檐下,打开掌心,看着那块细布出了神,摸上去细腻软滑,像某种丝绸,这颜色近似乳白,看起来就像……
我忽然想到了,这是铁盒里的那块布帛的一角!那么,在我进去的这段时间里,与他们擦身而过了!意思是,湘琴现在应该还没有走远!她一定还在这附近!
迎面过来一辆出租车,我使劲地挥手,它停了下来,我飞快地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师傅,在四处绕一圈,你随意地开吧。”我对司机说。
我拿出手机,翻和我和湘琴的照片:“星河,你帮我留意一下,这个女孩子,她脚不太方便,现在她离这里应该不远!”
“你有没有想过,她可能上了车呢?下着雨,在街上遇到的可能很小啊……”星河凑过来看看照片。
出租车行驶在大街小巷上,我一边盯着车窗外行人,一边对星河说:“机率的确很小,但是也许奇迹会出现也不一定,比如会在路边,比如会在小卖铺旁边,或者……”
我的话噎到了嗓子里,因为,汽车一晃而过时,我突然看到了一个正好就在小卖铺的旁边的男人,而那男人好生熟悉……
这个男人一点也不打眼,中等个子,不胖不瘦,佝偻着身子似乎是在买烟。头发花白,穿一身深蓝色的衣服,我在脑海里苦苦思索起来,我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
“一尤,你看到你朋友了?”星河一只手掌在我眼前晃晃。
“不是……我就是觉得这人好眼熟,我这烂记性!”我拍拍自己脑袋。
星河扯出纸巾胡乱擦了一把头发:“啥样的人?”
我描述了一遍后,他嘿嘿笑起来,头发上还沾着一点卫生纸屑:“那样的人满大街都是,稀奇什么!”
也许是吧,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眼睛盯着车窗外,任何有可能的地方都不想错过!
一个小时后,天已经黑了下来,路灯亮了起来,雨淅淅沥沥地小了很多,可能正如星河所说,他们上了车,又怎么找得到!我失望至极。
“我们还开不?就这么小个县城,都绕了三四圈了!”司机打了个呵欠。
星河调笑道:“你这师傅咋回事?反正计价收费的,我们不急你急什么?”
那司机黑瘦黑瘦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你这娃咋说话的!”
车里顿时尴尬起来!我瞧着火药味十足的两个人,拉了拉星河的衣服,示意他别说了:“师傅,送我去新修的客运站。”
星河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很快,出租车停了下来,“125元,带好随身物品。”师傅回头说道。
星河抢着付了车钱,拉着我下了车。
雨停了,地上湿漉漉的,空气里带着一股泥土的味道。新修的客运站人气很旺,估计是才到了几趟班车的原因,很多大包小包的旅客走进走出。
“两位,去不去春城?春城的车发车了!”一个拿着木牌的胖胖的女人冲我们招呼着,脸上两坨明显的高原红随着她的话抖动起来。
“星河,我们在这里说再见吧!你回春城。电影……我们以后还有机会看。谢谢你今天来找我。”我踮起脚拂去他头发上的那片纸屑。
星河把背包一下子甩在背上:“你要去哪儿,我陪你去啊!反正我家里也没啥事……”
“不了,你去也帮不上我。我走了!再见!”我虽笑意晏晏,语气也很坚决。
我不再看他,转身向售票厅走去……
“喂,孙一尤!你还记得你九岁时的事吗?”星河忽然在后面喊道。
我惊奇地回过头,向他看去。个子高高的星河在人群中一目了然,俊朗潇洒,这时候,我才发现,他长得很好看。英气的眉毛,含着一丝愁意的眼睛,不薄不厚的嘴唇……他这一喊,无数人的都疑惑地看向我们。
“九岁的时候,你认识我吗?”好半天,我的喉咙里才冒出了这个声音。
星河淡淡一笑:“也许吧……你已经忘了,一尤。”
说完,他飞快地往停车场走去,高高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人海……
九岁?星河认识我?九岁时我在哪儿?老家吗?为什么我想不起我小时候的事来?只要一想,头就涨痛得难受,我崩溃地站在原地,发呆了好久。
最后,我还是扭过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买了去青石镇的客车票,拿着这张小小的车票,傻傻地笑了,上次还说再也不来了,没想到过了不到半个月,我又……
半个小时后,我坐上了去青石镇的班车。我不知道湘琴去了哪里,也不知道陈斌此行的目的。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可以解开我的疑惑的,或许只有青石镇。我要去那里,直到,找到她为止。
天已全黑,最后一趟客车里稀稀落落只坐了三分之一的人,安安静静,空间里满是寂寞的空气……
此时的我,因为来得匆匆,包里只有一些杂物,几张钞票,和那把刀……甚至连充电器也没带,手机的电也只剩一半了,我比起乞丐了,只好那么一丢丢。
衣服之前淋湿了,贴在身上难受得很,我蜷在最后一排座椅上,汽车摇摇晃晃地行驶在崎岖的路上,让人昏昏欲睡。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个人坐到了我的旁边,那人离我很近,我往里挪了挪,可是那人又挤了过来!热热的身体离我很近,让人万分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