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闭目养神的我睁开了眼睛来,而与此同时,老鬼和小米儿都醒了过来,
在这样的地方,每一个人都保持着绝对谨慎的态度,
几秒钟之后,有人的声音从不远处的通道口那里传递而来,是两个人在讲话,说得模模糊糊,我们也听得不是很清楚,
我看了一眼老鬼,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们是戴着人皮面具的,
既然准备隐姓埋名,让别人以为我们死在了长湖地下的龙宫之中,所以这一路过来,我们都显得十分谨慎,
唯一比较麻烦的是小米儿,她仅仅是做了一些局部的处理,让人看不出原先模样来,
老鬼伸出手指,朝着我摆了摆,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先不要轻举妄动,想看看来人是敌是友,
这个时候外面两人也感觉得到里面有人了,有一个男人开口喊道:“里面是谁,”
我咳了咳,变了腔调,用一种低沉的声音说道:“你们是谁,”
那人恼怒地喊道:“我们是谁,这洞子是老子弄得,你占了我的地盘,还好意思问我们是谁,”
我听到,说道:“啊,不好意思,我们是路过的游客,在山里迷路了,正好看到有一个洞子,就躲在这里,生点火暖暖身子,不知道这洞子原来有主人,多有打扰了……”
我说着话,从外面走来两个人,全身穿得厚厚的,外面罩着一毛茸茸的皮袍子,头上戴着厚厚的毛帽子,
这两人一个五十多岁,一个二十多岁,从脸型上看,像是一对父子,
说话的是那个年纪比较大的男人,他打量着我们三个,目光落在了缩在毛毯子里的小米儿,防备心就降下来许多,有点儿责备地说道:“大冬天的,大雪封山,你们还带着小孩儿来山里到处乱跑,这是不要命了么,”
我赔着笑,说不好意思,年轻人,一时冲动,唉……
男人盯着我,说你这个人,说话太虚了,我这洞子隐蔽得那么好,一般人怎么可能找得到这里来,你们两个人,一看就知道是带功夫、有手段的家伙,对吧,
我笑了笑,说庄稼把式,不好意思提,
男人说道:“不管你们是干嘛的,相逢就是有缘,我叫王莽,这是我侄子王七角,你们叫什么名字,”
王莽,
这名字很熟悉啊,除了东汉篡位的那一位之外,我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
哦,原来是长白山王莽,
长白山王莽这个名字,我是从西北的荒野大镖客口中听说得来的,同时听闻的还有什么葫芦岛无影刀和大连鬼影子,
因为当时我和老鬼告诉他我们是东北道上的,所以他才会提出这么几个人来,问我们是否认识,
虽然从心理上觉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既然跟荒野大镖客这样的人有过交集,就必然也是差不多的人,不过我也知道此时此刻的我们最应该做的,是低调行事,只要别人不惹我们,我们就安安静静的,大家彼此相安无事,
我轻咳了两声,然后说道:“你好,在下罗平,”
老鬼说我叫陆言,这是我女儿陆小溪,
罗平是我出道之前遇到的第一个江湖人,那个家伙差点儿就弄死了我,这让我记忆深刻,故而直接用了他的名字,而陆言则是老鬼的同学,也是陆左的堂弟,
就是因为这一层关系,老鬼和陆左之间方才有了一些交集,
至于为什么说小米儿是老鬼女儿,也是为了避免对方先入为主的想法,看出太多的蹊跷来,
对于这个身份安排,小米儿并不太高兴,不过她也只是噘着嘴不说话,
小米儿到底还是挺懂事的,
听到我们自我介绍完,那王莽眯着眼睛打量我们,说你们不会是对面的鲜族人吧,
我笑了,说您看像么,
王莽说看气质应该不是,再说了,红光满面、身强体壮的,看起来也不像是顿顿窝窝头的生活水平——不是就好,跟你说,两边的江湖人物有仇,看见就打,你要真是,我可不管什么,咱们拔刀相见,
我说不至于吧,咱们不是一衣带水、世代友好么,
王莽斜眼看我,说你信么,
我笑了笑,不说话,
王莽说几位既然不肯说来意,我也就不多问,咱爷俩也是讲究人,这大雪天地跑山里来呢,也只是为了抓活人参娃儿,洞子大,你们在这里歇着没事,就当是结个善缘,
我有些奇怪,说什么是活人参娃儿,
王莽说就是已经能够撒腿到处跑的小人参精,这玩意知道人事儿之后,贼精了,闻到人气就到处跑,急了就钻地里去,根本就追不到,只有设计特别的套子,方才可能抓得到它——我们祖上就是有着手艺,所以就进山来了,
小米儿听闻,忍不住说道:“伯伯,那小人参都成精儿了,就是一条性命,你又何必害它,”
王莽哈哈大笑,摸着下巴的胡子,说小妹妹,你还小,心地善良,却是不知道这钱的好处——也不知道怎么的,最近有些老外,特别好这一口,说是只要能够抓到活得,要求尽管提;即便是死的,那也值大价钱,俺们这些老爷们儿整日奔波,不就是为了混口吃的,再说了,现在房价那么贵,没房子我家里那傻儿子连老婆都娶不上……
小米儿听了,不再说话,
王莽抖去了身上的雪,将皮袍子取了下来,问我们道:“吃了么,”
我说吃了,不好意思,用您这儿的米熬了点粥,不过你放心,该多少钱我们付,绝对不白吃您的,
王七角从肩上放下了一布袋子来,解开,里面竟然是一傻狍子,而且还宰杀放血过了的,
王莽挥了挥手,说不用这么客气,我说了,相识是缘分——我不另外生火了,就借你们这火烤肉,可行,
我笑了,说这柴火也是您的,您随意,别这么客气,
王莽跟我们说着话,旁边那年轻人则显得腼腆许多,他在旁边忙碌着,手脚不停,将那剥了皮、放了血的傻狍子给串了起来,然后放在篝火上烤炙,又刷上蜂蜜、香油和各种作料,看起来应该是经常在野外生活,这技术纯熟得很,
王七角在忙碌,而王莽则跟我们闲聊着,试图套出我们的身份来,
对于这个,我和老鬼应付得很轻松,只说自己是无名小卒,见不得什么大世面,他说起的几个大人物,我们也都没有听说过,
王莽着急了,说那长白山天池寨你们总是有听说过的吧,
我不能表现得太过,说这个倒是挺家里面的老人提及,只不过一直都有听闻,却从未有见过——对了,我听说天池寨的大当家叫做王大锤子,跟您同一个姓,难道您也是天池寨的人,
王莽说嗨,什么王大锤子啊,是王大蛮子,
我点头,摸着后脑勺笑,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时之间还真的有点儿弄不清楚,
王莽说我哪里是什么天池寨的人啊,人家高门大户,可不是我们能够攀得到的,我是猎户出身,再往上,开始正经的满清正红旗,八旗出身,
我说原来是少数民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