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低下头来的时候,林警官意外的眼神,以及刑峰恨不得钻进地下去的恐惧。
在那一刻,我甭提有多兴奋了。
就好像飞起来了一般。
我的骨子里,难道真的是一个热爱暴力的人么?
我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战,低下头来,瞧见小米儿捏着我的手,很认真地朝我点头,好像是在励我。
这小家伙,她能够明白我心里面的想法?
不会吧?
我上车的时候,只想着赶紧逃离此处,毕竟在那酒店门口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而且我还牛波伊轰轰地自报了姓名,虽说这是“艺名”,估计也被人给盯上了。
要是真的追究起来,麻烦挺大。
车开半路,司问我去哪儿,我还真的不知道,想了想,问他哪儿有去东北的长途汽车,或者货车。
司想了想,后把我给拉了蔬菜批发市场前来。
我下了车,在乱糟糟的市场里转悠了一圈,正头疼着呢,一个戴着棉帽子的年轻人过来问我,说嘿,大哥,坐车不?
我愣了一下,说能去哪儿?
那人笑了,说能去哪儿?只要给够钱,疆西藏都陪你去。
我说好,我不去疆西藏,咱去黑省长白山吧。
那人转身就走,一脸郁闷地骂了一句:“妈的,出门碰神经病了!”
神经病?
我走上前去,一把将那人给按在了墙上,竖着眉头,说道:“说谁神经病呢,会不会说话?”
那人给我按在墙上,挣扎了一番,发现根本就动不得,立刻就软了,说哥,我说我神经病呢,你不知道,自打我得了神经病之后,就特别精神,整天胡言乱语的,您别见怪啊?
我说你少贫嘴,问你话。
棉帽子说好,哥你说,我保证不乱讲。
我说你车呢?
他指着远处一面包车,说那儿呢,五菱宏光,中国神车,买的,我寻思能不能跑个黑车啥的。是我嘴欠,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回,好么?
我揪着他,往车那边拽,了跟前,我指着车,说你打开门。
他问咋地?
我说我看一下是不是你的车。
棉帽子拿出钥匙,说车是我的车,哥你不会想抢我车钥匙吧?哥,对面就是派出所,你别这样好么,你看这么的,我这里还有三十多块钱,你要实在困难,咱就当给孩子买奶粉了……
我从兜里摸出一沓钱来,丢他怀里,说什么话啊,走,黑省长白山,油钱我付,另外再给你两千,走不?
棉帽子看了一眼这崭的钞票,顿时就乐了,说那敢情好,哥,上车,咱走着。
我拿钱砸出一条路来,棉帽子在重金之下,毫不犹豫地跳上了车,载着我出发,朝着附近的高速路口行去。
开了十几分钟,那家伙还有些不相信,说哥你不是拿我开玩笑吧,您这些个钱,够坐飞头等舱了,何必这般折腾辛苦啊?
我笑了笑,说你听过一句话没有?
他说那句?
我说人生就得有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他点头,说听过,老喜欢了——哥,不瞒你说,我也是文艺青年,以前是写小说的,就是混不出来,这才准备跑黑车呢。
车子一路飞驰而走,那家伙别看人挺怂,不过却是个玩车的高手,硬生生把面包车给开出了跑车的感觉来,我生怕他造成事故,慌忙叫他悠着点,这才安分了一些。
车子上了高速,我闭目养神,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间听旁边的棉帽子说道:“哥,哥,你醒醒……”
我睁开眼睛来,说啥事儿?
棉帽子说道:“你看我们后面那两辆车是什么意思,跟了我们好一会儿了,感觉好像准备逼停我们啊?”
我看了一眼后视镜,而就在这个时候,旁边果然有一辆车陡然冲了我们前面去,然后有人从天窗那儿站了起来,拿着喇叭,冲着我们这车喊道:“停车,在应急带停车,接受检查!”
棉帽子的脸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对我说道:“哥,这是抓黑车么,这阵仗也太大了吧?”
我苦笑一下,说你靠边停吧,这事儿跟你没啥关系。
棉帽子慌忙靠边停下,车刚停,立刻有人冲了跟前来布控,而有一个英气十足的男子走了过来,敲了敲我的窗户,然后递了工作证给我看:“认识一下,宗教局林齐鸣。”
我很自然地伸出手去,一本正经地说道:“林领导你好,我叫王二!”
那男子呸了我一声,说王明你当我是二傻子呢?
对方直呼其名,我这才晓得他却是有备而来的,身子下意识地绷紧。余光左右一瞄,打量了一下周遭的路途。
我脑子想着一会儿倘若是干起来了,自己该如何逃脱的事情。
然而那林鸣却是有着丰富经验的家伙,不由得笑了笑,说你若是准备逃路,就暂歇一下,我没有准备抓你。
我说既然不抓我,咋这一副阵仗?难不成你们真的是来抓黑车的啊?
驾驶室里的棉帽子哭了,说哥,我这不是黑车,我跟王哥是老熟人了。他说去黑省有事儿,我就顺路带一下他。
林鸣笑了,拍了拍车门,说下来聊一聊吧。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瞧见对方一副淡定自若的表情,我没有敢使性子,点了点头,然后跳下了车。
旁边有人围了过来,林鸣挥了挥手,让他们散开,然后带着我来高速公路的石埂边。远远地避开了其余几人,十分自然地掏出了一包烟来,递给我,说抽烟不?
我看了一眼,说白盒中南海?你们当领导的,也抽着烟啊?
林鸣笑了笑,说怎么,嫌烟差?
我说还差的烟我都抽过,不过现在有孩子之后,就戒烟了。
林鸣瞧了一眼我怀里的小米儿,说你女儿挺可爱的。
我笑点头,说谢谢。
林鸣也没有抽,而是将烟给收了起来,然后说道:“你挺张扬的。富帝大酒店前当众把人给焚烧殆尽,然后当着那么多公丨安丨战线上的老同志面前口出狂言,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个电话打我这里来,有多少人说要严肃处理你啊?”
我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一会儿。方才说道:“估计挺多。”
他笑了笑,说你倒是挺自在的。
我说林领导,你应该是京都这边专门处理类似案件的有关部门吧,既然如此,你可不能听信一面之词,我可没有焚烧那龙泽乔,他可是自燃而死的。
林鸣说那你讲,那家伙底是个什么来历——是阴灵呢。僵尸呢还是鬼神附体?
我说哟呵,你懂的还挺多,不过都不是。
林鸣问那是什么?
我说听说过血族没有,也就是吸血鬼?
林鸣的眼睛眯了起来,说你说的是真的?
我点头,说当时有那么多的目击证人,我就不相信你们盘问不出点什么来,而且我若是真的如指正所言,恐怕你过来的时候,未必会那般的客气。
林鸣笑了,说你这个人啊,脑子挺活泛的,我们其实也不确定,不过知道一个胆敢跟兄弟会挑战的人,要么是个妄人,要么是个狂士,总之不会是一个坏人,所以咱们才能够这般好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