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少拿话挤兑我!”蒋赫地乜斜了我一眼,道:“那大河贝张嘴儿了没?”
“没有。”我道:“严丝合缝的。”
“就知道你们没本事弄开!”蒋赫地啐了一口:”现在想到我了?”
我心中暗道:“弄不开就弄不开,砸死算了,有什么稀罕?就是泥鳅群吓人,所以才来找你。”但是这话只能想想,不能说出来。
“明义!”蒋赫地满脸骄傲的冲蒋明义说道:“去,装一桶火油,匀一勺黑磷粉撒进去,提出来。”
蒋明义应了一声,赶紧去了。
蒋赫地又对明瑶说道:“去拿几只火折子,再把咱家的铁挠带着。”
明瑶“嗯”了一声,也立即去了。
蒋赫地站在台阶上,背负着手,鼻孔朝天,都不看我。
大黑狗像是知道了要大干一场似的,兴奋的在院子里上蹿下跳,蹦来蹦去。
蒋家兄妹的效率惊人,转瞬间就摆置好了器具物什,出来回报。蒋赫地大踏步走下台阶,像领导一样发号施令:“走!”
四人一条狗,出得院子,直奔河堤大桥案发之地。
夜空中当头一轮残月,越来越亮,照的大地清辉如洗。
明瑶在我旁边,我替她拿着铁挠,听着她的脚步声,嗅着她的香气,只觉周身三千六百毛孔无一处不是舒坦的,心情大好!
“妹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兴致勃勃的说。
明瑶道:“什么?”
我正准备说,蒋赫地突然插过来一句话:“你娘跟你爹离婚了?”
“不是。”我一阵尴尬难堪。
蒋明义吃吃的笑,蒋赫地嘿嘿的道:“那还有啥好消息?”
“爹!”明瑶嗔道:“说的什么话?!弘道哥,你甭搭理他,你说你的——”
我道:“是阿罗和阿源来了。”
“真的?!”明瑶大喜,几乎雀跃起来:“他们怎么来了?!”
“他们也是刚到的,我还没来得及问呢。”我道:“他们帮了大忙,要不是他们,我和老爹也不一定能把那大河贝给弄上岸来……”
“爹,大哥!”明瑶兴冲冲的道:“就是我之前跟你们说的太湖的那一家姐弟来了!”
“嘁……”
“是么……”
谈笑间,早到了大河贝出水之处。
那河贝还是一如之前,纹丝不动,水里头的泥鳅群也仍旧拖着马新社的尸骨在徘徊游动,白骨在月光下愈发显得森森可怕!
老爹跟蒋赫地打招呼,蒋赫地也不理会,自顾自的围着那大河贝转悠,时不时的用手敲打几下,偶尔又回头看看河里的死尸和泥鳅群……
阿罗和明瑶手拉手,有说有笑,乐成了一团。
蒋明义则瞪大了眼睛盯着阿罗,眨也不眨。潘清源过来跟他打招呼,他都不觉。直到我连咳嗽带拽他,他才醒悟过来,讶声道:“她,她怎么这么好看?!”
我:“……”
潘清源道:“那是我姐。”
“哦!”
蒋明义上前一把抓住潘清源的手,使劲握了几下,神情突然变得深沉起来,干咳一声,道:“你们一路上跋山涉水,远来中原,真是辛苦啦!辛苦!我家就在附近,让阿罗,嗯,还有你都来休息吧!”
潘清源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蒋明义到底要说什么。
“明义!”蒋赫地突然喊道:“过来把火油往这贝壳上浇一层!”
“哦!”
我这才擦了擦汗,和众人都凑了过去,阿罗道:“要烧这河贝?”
“不然呢?”蒋赫地道:“这么大的河贝就是个怪物,我要瞅瞅它里面到底长成了啥样子!”
“阿罗姑娘,想要这河贝张嘴,只有四个办法,第一是叫它置于清水之中,默默守候,静待它自行张开,不过此法用时较长,很是煎熬;其次是将其置于烈火或烫水之中,以高温逼迫它张开,不过此法容易将其弄熟;再次是用数人合力,用铁钩刺入壳缝之中,用大力将其拉开,不过此法容易把贝壳弄烂;最后一种法子则是用我蒋家祖传的御灵之术,不过那样极耗费功力——嗯,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我就是明瑶的亲哥哥,御灵蒋家第……”
蒋明义正吐沫横飞的侃侃而谈,冷不防蒋赫地一脚踹上来:“闭上你的鸟嘴吧!快点上油!”
众人均是忍俊不禁,蒋明义却不以为意,上前极潇洒的把火油桶盖打开,朝着那河贝凌空一挥,亮灿灿的油光转瞬间便均匀的涂上了一层!
蒋赫地从明瑶手中取过火折子,吹着火焰,朝那火油上一丢,“呼”的一声,大火熊熊而起,将颍水大桥之下整个都照亮了!
那火油是蒋家特制的,专门用于对付怪物异兽,极其熊烈,隔着老远,都能被那高温炙烤到!
那河贝虽然诡怪,可是哪里能经得住那毒火,不过须臾间的功夫,焦臭味四散而起,令人作呕,贝壳也缓缓张了开来。
刚露出半尺高的缝时,蒋赫地便取铁挠上前,手里牵着锁链,瞄了几眼,突然将挠钩朝着那贝缝中一丢,“咔”的一声响,蒋赫地急往回扯!但见火光中,又有一道耀眼的亮芒刺出!
那铁挠的末端抓钩上,合抱着一粒拳头大小的黑色珍珠!
光彩夺目,晶莹玉润,极其闪耀!
“呀!”
众人无不惊叹。
我到此时才算明白过来,之前河水里迸出来的那些“暗器”,恐怕都是这大河贝中生的珍珠!
小的都被它打光了,唯独剩下这颗最大的!
蒋赫地把那黑珍珠取在手中,啧啧叹道:“这大河贝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可惜一身的精华都用了养它了!陈汉生,这是我出来帮你忙收的辛苦钱,你没意见吧?”
“没有。”老爹笑了笑。
那大河贝已经全然张开了壳,露出里面丰腴的贝肉,也不知道是被火烤焦了还是被烟熏得,那贝肉竟漆色如墨,黑乎乎的发亮!
众人都伸长了脖子往前看,突然间,阿罗“啐”了一口,扭过头往后退去。
明瑶也跟着走了。
我正奇怪,蒋赫地突然也“呸”的一声,吐着唾沫道:“这东西,真他娘的古怪!还长了个女人那玩意儿!”
我先是一怔,瞬间醒悟过来,不由得十分难以为情,急忙扭头躲开,不再去看。
但心中却还是忍不住去想:“怪不得这东西能引诱马新社醉生梦死,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