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淡然地走到斯温宁身侧缓缓叫道:“小宁?醒醒,小宁……?”
床上躺着的小子经过人不断地叫,方才惺忪地睁开眼。
一睁眼,看着我便是惺忪尽失换为疯狂!
“是你,就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
莫名其妙的指责让男人侧身看向我,身边的女人更是不必说,满目诧异地盯着我像是要发疯!
我摊开双手着实无辜,望着床上强撑精神的斯温宁淡淡说道:“大少爷,你觉得现在的你,是因为我害了你?我诅咒的你?”
斯温宁顿时笃定颔首,满目仇恨地看着我像是看到了刨祖坟的千古仇人。
“不是你是谁?要不是父亲想到你是诸葛一族的人,我还被蒙在鼓里!”
无法和疯子沟通,我方才转身盯着不疯的人问道:“斯温前辈,也是这样想的?”
男人没点头但也没摇头,而是说得模棱两可。
“于公于私,我都该站在我儿子这边,但眼下事态紧急,我也不愿多费口舌,小宁的状态你也有目共睹,可有奇怪?”
我看着这小子眉心处的黑线越发细长,竟已是朝着两鬓蔓延。
想到昨日里才看看到眉毛处,眼下却是已经到了两鬓?
我缓缓出了口长气,盯着男人说道:“去拿个镜子来吧,要铜镜,不要菱花镜。”
男人看了女人一眼,女人才如获大赦一般匆忙出去。
男人见状朝我笑了笑方才满眼淡漠:“女人,就是这样,拿不出手的东西!”
我没说话,心下想着身为母亲却要眼看着儿子变成畜生,只怕是个人都看不下去。
想起来,从头至尾,这位夫人的强势,竟都是装的?
很快女人带来了铜镜,颤颤巍巍地递给我。
我接过铜镜拿出匕首放在男人眼前。
“斯温先生,请吧……”
男人闻声轻笑:“滴血铜镜,阎魔难存,天眼大世,万物真相。”
我没接话,葬世界里难免许多未曾浮于表面的妖魔鬼怪,总是要有些辨别的方法。
“您是斯温宁的亲生父亲,自然能看得清楚您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事出反常必有妖,有什么不对劲,是否为我所陷害,您慧眼识真相,自然一看便知。”
男人方才接过铜镜和匕首,冷着脸在掌心划下一道血口。
等到血液顺着掌心流下,一滴两滴地落在镜面上。
直到不大的镜面晕满了血渍,我方才喊了停。
接着伸手在上面迅速划下符文,这是死氏符文,不可被堪透!
我将铜镜还给面前的男人,却看到对方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
眼神之中的别样意味,颇为深长……
我故意忽略他眉眼之中的异色,侧身指着床上的人淡淡说道:“小心点,万一看出什么了,可别吓到。”
男人冲我诡异地笑了笑,这才转身朝床边走去。
身上没了男人的视线凝滞,我只觉得整个人忽然松了口气。
方才那阵这家伙视线落在我身上,阴沉的仿佛被一座大山压迫!
看来解尸一族确实是如传闻一般阴恶。
男人拿起铜镜挪移到斯温宁面部,镜面上,这才开始缓缓变化……
黄铜镜面上,本是正常人的五官,却在瞬息之间眉眼骤变。
五官肌肤上交缠着浓淡紫色,唯有眉心、鼻翼、右侧脸颊颜色最为浓郁。
满头乌发忽然稀疏许多,且是同样泛着浓郁的墨紫色。
容貌也不似是昨天那般清爽宜人,而是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划痕印记!
阴狠较深的是在右侧眉角与双唇两侧。
甚至泛起了死皮,看着更像是长久啃食木头铁皮所致。
要说整张脸上最为诡异的地方,就是这一双眸子。
全然不像是活人的瞳孔,眸子里一片糨糊似的闷白。
在这昏黄的白之中还夹杂着些许青黑色的圆形瞳仁,看着颇为骇人!
男人抓着手上的铜镜缓缓移身。
“当啷——啪!”
铜镜掉在地上瞬间被砸得粉碎,镜面上的古怪模样也早已消失不见。
我眼神转向床上的斯温宁身上,看到这副样子,与我来说,倒是无伤大雅。
而且也是在预料之中,要说斯温一族乃主解尸。
既然如此定是长期与死人交涉,手上肯定少不了人命官司!
是非所得,都有定数,不是随便一人就能将活生生的人割皮切肉的。
“怎,怎么,怎么会这样?”
我看着男人忽然整个人背倚着床几近坐下去,浑身上下都是一股子惊诧。
我倒是觉得有些故弄玄虚了……
“前辈不该这样惊讶才对,葬师一脉,好下场的,没几人,更别说与死人直接接触的。”
解尸一族早些年间供王公贵族修仙化身所用猖獗一时。
后期没落但也未曾踪迹全无,还是在民间为各个悬案在解剖尸体。
按理来说,遵照生者意愿,就算解释也没关系。
但此时,我看着这床上的人才,当真是有几分怪样。
面容五官如此大变,显然是手上不干净,才被邪祟缠身……
倒在地上的男人撑着床沿缓缓起身,一身上下都是不解。
似是仍在考虑儿子变成这样是为什么?
瞧着这家伙面目之间匪夷所思我只觉无语。
难道不该最先考虑事情要任何解决?
我颇为同情的看了一眼床上的家伙,浑身狼藉,只怕是和这父亲,脱不了干系。
见人没在多说,我这才拱手拜别。
“前辈要是没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说罢转身正要走,背后一道声响骤然落下:“你没什么办法?”
我脚步停下,缓缓转身,盯着斯温一族的长辈,满眼笑意。
“前辈阅历长我许多,应该比我更加清楚,解铃还须系铃人……”
男人沉默着没在说话,我这才二度拱了拱手起身告辞。
一直到出了门,我都没在见过斯温一族的任何人。
站在门口看到铁牛一行人正在焦急地等着我。
我上前喊了一声,这群人瞬间朝我冲来。
“四公子!”
我闻声笑了笑,这才感觉心里踏实了不少。
几人围在我身边尽显焦躁,更是一阵追问。
铁牛摩挲着腰间的杀猪刀很是愤懑,盯着我沉声说道:“怎么样?那群家伙没欺负你吧?妈的!我就知道那小子不是好东西,早知道一刀给砍了一了百了!”
听着铁牛的话我也是没做评价,只是淡淡点着头。
视线却是顺着牛爷刀刃所指的方向缓缓划向斯温宁所在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