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双臂扫来,我急转从下,一手拔下杀猪刀朝外丢去。
“牛爷!接着!”
“来喽——哈哈哈!”牛爷高呼一声一把接着杀猪刀顺势冲上。
我们两人高度配合,一人攻上一人攻下,僵尸就算是长了八只手也要一一应付。
只是让我惊讶的是,这大家伙毛皮异常坚硬。
就算是鬼刀周转着划下也只是划破了外面穿着的葬服。
我看了一眼心下暗道这可不行,要是这样消耗下去,夜色越深僵尸力道越大,而我与牛爷到底是生人,哪里承受的住这样消耗体力。
我侧身看了眼牛爷,牛爷更是早已气喘吁吁但却拎着杀猪刀毫无退却。
我思来想去,视线终是落在一边的老疯子身上。
“你儿子怎么死的来着?”
老疯子抬起头看着我眉眼深沉,视线压根不敢落在我身侧的僵尸身上。
只是颤颤巍巍说道:“是被人勒住脖子,硬生生,逼死的!”
我闻声一颤,若是病死的倒是也罢,算是天命不留人。
但若是他杀,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我在僵尸周围迅速避开,手里鬼刀从未停下。
绕了一圈总算是看到僵尸脖颈之上确实是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于是我朝着牛爷吼了声:“脖子!砍!”
牛爷心领神会,操着杀猪刀大笑着冲来。
颇有一股子梁山好汉的土匪架势,我亦是只觉酣畅淋漓。
我在鬼刀刃上抹了鲜血,只要划下僵尸必然是会感到片息的刺痛。
继而会转身朝我攻来,牛爷趁机拎着刀拦腰砍下,我甚至看到杀猪刀已经被砍进去了半扇!“吼——”
僵尸骤然大喊一声,双手摆着轰然炸开。
我与铁牛被纷纷逼退,我只觉胸口一股子腥甜涌上喉间。
再看牛爷,却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侧身却是看着我摆着手无所谓笑道:“没大事!脑袋破了碗大个疤,不就是个阴货么?咱大活人还能被这些家伙杀了?那牛爷怎么对得住老爷子?”
听着人中气十足的吐槽,我这才将视线转至僵尸身上。
看来这家伙的身手确实是要比普通僵尸厉害许多。
而且我的鬼刀砍下去,竟是对他的伤害性并非很高?
这倒是让我有些诧异,到底这小子离世之后,有人对他做了什么?
正当我思索之际,僵尸陡然朝前窜来。
行如风似的双手成爪,墨青色的手指看着便让人觉得剧毒无比。
“冰冰!拦下!”
我胸口尚未平息,此时在动无异于垂死挣扎。
冰冰闻声瞬间闪身到我身前,看着僵尸冲来竟是无动于衷。
等据我身前尺寸之余,仅是一个侧身,一把抓住僵尸的脑袋下一秒猛然朝地面砸下!
“轰——”
轰响声瞬间响起,僵尸妄图挣扎,冰冰直接一脚踩了上去。
僵尸虽然仍是起伏不断,但冰冰却是巍然不动。
我心神瞬间平息,完全被冰冰身手所惊骇。
遥想当时在桃花源中,要是死士一拿出冰冰的话,只怕是我们这些人死一万次都不够。
“好乖乖……这小丫头片子这么厉害?四公子,你刚才就该让这小丫头动手,省的咱两拼死拼活!”
牛爷见状登时一屁股砸在地上仰天长啸。
杀猪刀也丢在身边一身松快。
我没停留,拿出贡香粉顺着僵尸脖颈上的伤痕转圈洒下。
贡香粉一遇到僵尸的伤口瞬间滋啦啦冒起白沫,僵尸在冰冰脚下挣扎一番过后方才没了动静。
“放开吧……”
冰冰挪开脚,僵尸仍是脑袋朝下埋在土里,唯有脖子上冒着一股子腐烂的腥臭。
我走到坟前朝棺椁里看了一眼,这一看,好家伙,槐木叶子?
谁家缺心眼似的埋葬用槐木叶子垫在身子底下?
我转身望着老疯子说道:“你过来看一下吧?”
老疯子却是摇了摇头:“不看了,怎么处置就看先生的,我是外行人,不懂你们这些葬师的规矩,只是……”老疯子转眼看着躺在地上的儿子满眼神伤。
“我就这一个儿子,一辈子啊,就这样没了生息,希望先生,让我儿子走的松快些。”
老疯子跪在地上狠狠磕了几道,我见状也没在多说。
转身朝着旧的坟地撒了一把香灰,看着冒起的淡淡青烟我才悠然转身。
香灰一燃,故人挪魂,旧地来回,只为送亲。
风声渐起,雨落黄昏,看着日光渐消我迎风高呼:“故人入棺,孝人送行,哀……”
铁牛与我将僵尸抓住手脚抬了起来,直直放入新的棺椁。
打理好的棺椁里面老疯子的儿子平静的躺着,贡香粉渐渐渗入僵尸全身,他的脸色,也在渐渐发生变化。
老疯子瞬间一声哭了出来,大风里,他又一次送走了自己的至亲。
人生在世,就是在迎接和送行的来回折返。
相同的,是这一段时日里每一天生活的轨迹,不同的,则是来回送行的人。
毕竟,走了一次,再回来,便是故人遥相望,再也不相识。
坟地本就是一早选好了的,埋葬起来也很快。
看着黄土一点点将棺椁覆盖,老疯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断的大声哀嚎:“是我对不住你啊,我的儿子啊……”
当最后一铁锹土被卷上去,我走向坟前。
与铁牛拿起一早刻好的墓碑放在了坟前,李龙张玉爱子李泽明之墓,年十八,庚辰壬癸独属丙子。
墓碑安置好之后,我才拿出三根贡香递给老疯子。
“上柱香吧,拿好了,香火一上手,神明眼里留,你的诚心,你儿子会感受到的。”
老疯子颤颤巍巍拎着三根贡香满眼泪花的看着我。
“真的,能感受到么?”
我郑重的点了点头:“你也说了,我们这些葬师都有些奇奇怪怪的本事,你们肉眼看不到的,不代表我们看不到,开始吧,时间不早了。”
说罢老疯子方才郑重其事的上到墓碑前,稳稳的插上三根贡香。
我未曾点燃,但贡香一入地,便‘嗤’的一声霎时燃起。
老疯子愣了愣,方才面上含了笑。
忽然之间仿佛一切都看开了似的,他在坟前喃喃说道:“小泽,这一辈子,是爸对不住你,活着的时候不享福,临了也被我这怂货爸害的还要遭罪!”
说着老疯子恍然抬头满眼笃定:“不过你放心,以后不会了,爸决定了,去庙里,现在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整天待着也不是个事,你等着爸,到时候,爸亲自给你道歉。”
老疯子说不下去了,浑身上下颤抖的厉害。
我与铁牛相视一眼也没在多说,看着老疯子前前后后种下柏树之后也纷纷离开。
回程路上铁牛一路无言,倒是有几分一反常态。
我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驾驶位上的苏含自然也发现了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