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呦,这是怎么了?看着这大哥情绪不大对啊,晕车啊?可别吐我车上啊!”
司机后视镜里看到老疯子脸色苍白整个人很紧张似的连忙问道。
老疯子没回话,只是视线阴沉着看了后视镜一眼。
司机与之对视之后怔了怔瞬间闭嘴不言,只是时不时还在朝后打量。
过了会我感受到司机的眼神从我身上不断扫过,这才睁开眼睛有些无语。
“您是有什么事情?”
司机一愣才恍然道:“哦哦哦,没事没事!”
我指了指后视镜才说道:“那就别一直盯着看,我不太喜欢被偷窥的感觉。”
司机恍然点头,满脸都是不好意思。
“是是是,对不住对不住,我今天第一次出车,比较胆小,兄弟你多担待。”
我闻声这才了然,只是看了眼时间已经临近十点了……
“第一天出车这么晚了还在等人?疲劳驾驶不安全。”
司机晃荡着脑袋才说道:“本来不是我,我师傅碰巧拉肚子,我没办法就顶替了。”
我听了也就不再说什么,看着窗外的景观逐渐变得老旧而腐朽。
走了不知道多久,出租车的一路上摇摇晃晃我只觉得整个人脑仁都要被晃荡出来。
“到了!”
恍然间师傅一个急刹我整个人差点脑袋撞在前面的靠椅上。
揉了揉眼睛转身看着外面,看着应该是乡下。
土路修了一半水泥路,一条分割线像是被人拦腰截断!
到处都是灰蒙蒙的,不远处的电杆下插着石碑——西道村。
我转身看着老疯子眼里都是打量,但对方却站在石碑前不断的摩挲。
看着这样子倒像是几十年不回家的人一样见到一草一木都倍感亲切。
“那行,我就先走了,两位再见。”
司机脑袋探出窗户跟我打招呼。
我则上前跟人说道:“既然是第一天出车那该注意的你师傅自然跟你强调了吧?”
计司机愣了愣才说道:“该注意的?注意什么?别错费?注意红绿灯?”
说着司机摆摆手一脸拿捏:“这都是小问题,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都门清。”
我看着司机摇了摇头,盯着对方眼里的隐晦淡然如常。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些……”
司机似是有些懵,看着我两只眼睛都在躲闪。
我看的出来,显然是在刻意回避些什么?
我拍了拍司机肩膀笑道:“别紧张,都是小事,不过我想你师傅告诉你了夜间行车应该都注意些什么,毕竟路上路况不明,你还是打起精神的好。”
说着我仍是跟着沉声叮嘱。
“记住了,到了凌晨,看到路边有人等你,或是有人挡你的车,别犹豫,快速开过去,也别往后看……”
司机的表情逐渐凝重,盯着我眉心紧蹙在一起。
过了会才慢吞吞说道:“你和我师傅说的都一样,可为什么啊?”
司机视线在周边扫视一圈才谨慎道:“世界上真有鬼?”
我自然摇了摇头,肩膀展了展一身酸疼。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夜路走多了发生些奇怪的事是在所难免的,别当真,既然我和你师傅说的话一样,你放在心上就好了……”
司机看着我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胳膊架在车窗上下巴朝老疯子的方向抵了抵。
“呶,看你的样子不是本地人?大半夜的来这里干嘛?”
我没多做解释,只是拍了拍车窗笑道:“快走吧,记住刚才说的话。”
司机也没执着的问,转眼打上车窗就离开了。
老疯子还像是离乡远归的人似的整个人浑身都藏着失落。
我上前站在老疯子身边笑道:“行了走吧,时间不早了,我西城还有点事,帮你处理完了我还得再回西城!”
老疯子恍然转身脑袋僵持着点了点才朝前走。
再往前的小路一直都是土路,许是下了点小雨路上被踩得坑坑洼洼。
深陷下去的一脚像是踩进了没个深浅的棉花堆里。
我拎着裤脚朝前边走边问道:“你是什么情况?是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老疯子怔了怔,身子本就单薄夜色里看着更是有几分风来倒的架势。
他皱着眉浑身多了点躁乱:“就是很麻烦,你去了就知道了,我没法解释。”
见人忽然这样说话我知道此行不简单。
又磕磕绊绊走了很久,久到我以为都要从此泥足深陷在这荒野小村了。
进了村子路况也没好转多少,反倒是积水更多了,月色下一眼望去整条路水汪汪的。
每个水潭里都躲了一轮月亮,看着更像是半闭着没睁开的眼睛。
西道村看上去共有三条村道,上下两道人口不多了,只有中间一条道看上去还算是烟火缭绕有些烟火气。
夜色将山野小村包裹,像是蒙了层厚重的棉花被。
这样被捂在里面虽然裹得严实,不着凉之际,却也有点窒息。
这村子的布局,有些问题……
“你们村子是搬迁过么?”
我转身看着老疯子打量着问道。
老疯子看着思绪有些散乱,背着双手缓缓朝前走。
脚下时而踩到水潭里也不知道躲避,月亮被踩碎,继而变成了更多睁不开的眼睛。
一条路上约莫有不到三十户人家,我跟在老疯子身后却是接着月光看到家家户户门口都有一堆纸灰。
身为葬师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些纸灰绝不是空降下来的。
小村子里邻里众多,一般一户人家有人离世便会带着吹手凌晨五点多就开始绕着村子敲锣打鼓进行报丧。
继而整村人都会在离世的人棺材走之前会点一把火,火势在棺材走过前不能灭,走了之后纸灰也得留上一夜。
美其名曰——为死者照明。
人刚去世,村里是有传言,入葬的当天夜里会有魂魄回家。
一路上阴森异常,唯有到了村子才有这种纸灰的余温为死者添上一层寒衣。
我看着这一整条道上湿漉漉一片的纸灰,水属寒,落了水的纸灰,还有余温么?
我们两人从东头走到西头,老疯子愣是一句话没说。
到了还有四五家就要到西头了老疯子这才在一处门前停了下来。
门上挂着白色对联,门闩里别着柏树枝。
院墙约莫三米高的样子,大门上泛着发黄的铁锈。
看着这副模样,老疯子家里该是不早前有人离世了……
打开大门便是一股子冷风迎面扑来,我肩膀抖了抖便是一阵发毛。
“进来吧……”
老疯子先行走了进去,我紧随其后,院子很大,几百平是有了。
农村的地不值钱,我想着要是几百平放在市内老疯子该是富豪了。
小院里直到里屋内门前和里屋之间铺了一层石子路。
我仔细盯着这层石子路眉心皱了皱,这些人,当真是有情调。
“这石子路还是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