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室三钞》则记载:“圆太祖尊礼道士,欲妻之以公主,遂自腐以告绝,其日乃十月九日”。
当然,道士们绝对认为是污蔑的。
特别是圆朝之时的道主,据说当时都七八十岁了,怎么可能还有能力?
必然是读书人泼的脏水无疑!
读书人著书立说,最喜欢歪曲事实,这也是天下皆知。
不过,一些道士画作,又特别喜欢将道士画得面白无须,一点都不符合古代审美,宛若个宦官太监。
当然,画师大多也是文人,因此可能同样还是读书人的污蔑!
但谎言说多了,这些文官自己就先信了。
所以如今官家以宫女赐虚灵子,虚灵子敢不自宫,就是大逆不道!
“真人?”
马公公此时已经跟亚伦走远,突然看到亚伦走路一个踉跄,不由好奇问道。
“没……没啥!”
亚伦摆摆手,眼中闪过一抹凶光:‘靠……没想到此世竟还有如此典故?这官家莫不是在消遣我?’
‘不对……官家大概不知情,他还想长生呢……这提赐宫女之人,其心可诛啊!’
在这一刻,亚伦深深望着宫廷,感受到了某个群体的强大。
外结党羽,内交宦官,竟然能影响皇帝决策!
当然,皇帝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影响了也就影响了。
“真正恐怖的集团……甚至都不结党……而是天然形成的利益团体,甚至都没有专门的领袖,比如资产阶级……消灭一人容易,消灭一个团体也勉强可以办到,但要消灭一个阶级,何其难也?”
“这就是浩浩荡荡,大势所趋吗?”
亚伦感受到了地主阶级的强大压迫,心中不由冷笑:“总有一日,掀翻了这天地,让你们也见识一下贫道的真颜色!”
此时收敛心神,跟着马公公来到之前宴会的宫殿内,就见到那两株仙树已经被妥善保护了起来,殿堂内站着几十个甲士,目不转睛地瞪着仙木,生怕有丁点闪失。
官家穿了一身常服,站在火枣树前,神情怔怔。
“贫道见过官家。”
亚伦单手结印,行了一个道礼。
“真人来了。”
官家脸上泛出喜色:“你说……为何朕无法摘得仙果?”
亚伦上前一步,望着满树的火枣,笑道:“官家当然也可摘得仙果,只是仙果失效,代表天意不喜,因为官家身边有小人啊!”
旁边,马公公都惊了!
他震惊的不是这个道士不上眼药,在皇帝身边,各种上眼药、明争暗斗、告状的海了去了。
能活到最后的,都是真正的伏地魔,高手高手高高手!
他震惊的是……亚伦这给人上眼药的技巧——着实是低劣到惨不忍睹啊!
马公公都恨不得亲自上前做个示范——看到没有?告状不是这么告的!
要悄无声息间夺人性命,甚至都不能让皇帝与别人发现你在给人上眼药,这才是泼脏水的最高境界!
但官家下一刻就问了:“小人是谁?”
“侍御史钱天如!”
亚伦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就是要这么硬来!
反正话就撂这了,这个什么御史与长生,自己选一个!
官家只是犹豫了一瞬,心中天平就有了倾斜。
对于皇帝而言,太监不过家奴,而官员稍好一点,那也是自己养的狗跟猪!
自家的猪,肥了杀一头吃吃,那叫事么?
至于钱天如?
自恃清正,对谁都敢乱吠,也是该敲打一二。
当即就道:“传旨……钱天如殿前失仪,连贬二级,外放为县丞……”
大松一直善待官僚,轻易不动杀心。
这实际上的确很有好处,毕竟得了士人之心,统治便可稳定。
“是!”
马公公躬身领旨,心中什么念头都没有了。
看看……
这就是得宠真人之威,哪怕人家泼脏水技术再差又如何?
官家愿意相信、愿意让步啊!
‘只是如此恃宠而骄,圣眷若在还好,若一朝圣眷不在……’
马公公心中暗自摇头,虽然打定主意不能得罪这位通灵元妙真人,但也不想掺和太多。
其兴也勃,其亡也忽……
这样的人,必不能长久的,迟早会被体制吞得连渣都不剩!
毕竟,纵然九五之尊,也不能随心所欲呢!
“哼!”
摘了一枚火枣、一颗交梨,暗中用‘炼丹术’炼制过后交给官家,亚伦婉拒了官家宴请,走出宫殿,脸上就带着一丝冷笑。
伟力归于自身后,又何必在意这些?
他可不是本土道士,比他们自由多了。
此时只是感觉每天混气数很爽,才勉为其难在京城厮混一段时日。
哪天不爽了,自己就去搞苍天已死,黄天当立那一套,任凭谁都得抓瞎!
正思索间,一位红袍大员就走了过来:“见过通灵元妙真人!”
他面如冠玉,留着长须,按照如今人的眼光来看,绝对是一个美男子。
见到亚伦有些疑惑,这人便道:“本官贾严……”
“原来是贾相。”
亚伦漫不经心地行了一礼:“不知贾相拦路,有何要事啊?”
贾严笑吟吟的,似乎一点都不生气,显得涵养极好:“咱们都是官家肱骨之臣,理应多多亲近才是……”
对于这位道人,他的确有拉拢之心。
毕竟看起来是个真有神通的,而官家也对此深信不疑,甚至不惜早朝之时力排众议,以一日三赐来表达决心。
若能结盟,对双方都有好处。
并且……他也能分润一些交梨火枣,到时候延年益寿,百病不生,岂不美哉?
得享长生,成仙做祖,又有哪个不愿?
一念至此,贾严心中更是火热:“……真人初入宫廷,这官场之中,不知道藏了多少明枪暗箭,若无人帮忙,着实难以抵挡……不瞒真人,本官与崇明道也有些交情,可以为真人从中转圜一二……若我二人联手,真人之后别说真君,便是国师也做得!”
“贫道乃方外之人,就不必说这些了。”
亚伦断然拒绝,也不管贾严难看的脸色,直接拂袖而去。
‘有的人,就喜欢打着为你好的旗号,逼你进入他们的圈子,按照他们的规则玩……最后利用他们对规则的熟悉坑死你!’
‘我又不是文官,凭什么要玩文官的一套?’
亚伦脚步越来越快,心中则是冷笑连连:“至于崇明道?那是我放不放过对方的问题,而非对方放不放过我……凭什么我先低头?”
这贾严,看似态度甚好,实际上还是欺负他!
而崇明道更不用说,搞不好还打着亚伦道法的主意!
‘这些人……就看贫道软弱可欺么?’
亚伦想到了什么,眯起眼睛。
的确,他暴露出交梨火枣之后,威慑力就有些不够了。
虽然有官家在,没几个敢明目张胆地逼迫他,但各种明面与暗中的事情,恐怕是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