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楚头说起另外一件事情。
亚伦一怔，回想起这几年收成不好，而太泽湖周围的百姓实在活不下去时，入湖当水匪那是保留节目了。
毕竟太泽湖纵深八百里，湖中岛屿星罗密布，纵然老楚头这些老渔民，也只是在太泽府附近范围内活动。
至于湖泊深处有什么？
那真是谁都不知道了，水匪往湖中一躲，哪怕上万大军都只能干瞪眼。
据说在一些湖中大岛之上，还有一些不堪重税的农民开荒，垦殖出了一片不小的地盘。
不过亚伦也只是听说，他只在自己熟悉的水域活动，从来没作死地往湖中深处探索。
好奇害死猫的道理，他还是懂得。。
而哼哈两句之后，老楚头显然也不是真想说这些，聊入正题：“玉哥啊……你往后要是有什么珍奇鱼获，可以还像上次那样，老叔帮你卖，你分大头，我拿小头，保证比去鱼市卖的多！”
‘果然……’
亚伦听得心里一凛，甚至有些隐隐的后悔。
老楚头显然上次卖龙阳鳟卖出甜头来了，还想继续挖‘金鱼帮’的墙角，简直拿对方当死人！
“老楚头，这太危险了……牛二勉强也算半个码头上的自己人，还好说一点，但再往城里买，可就犯帮规了啊。”
亚伦很诚恳地规劝。
“玉哥啊……现在彩礼涨了，要足足五百个大钱啊。我做完这次，等到小楚娶媳妇了就收手！”
老楚头赌咒发誓道。
“不成！”
亚伦直接拒绝。
他有着可以太太平平赚钱学武的法子，只要时间足够便可水到渠成，何必蹚这趟浑水？
“你再想想啊，玉哥，你就不想娶媳妇么？”
老楚头苦口婆心地继续规劝。
“我当然……想，但我更想活下去。”
亚伦摆摆手，直接撑船离开，留下老楚头显得越发佝偻的背影。
数九寒冬。
‘船村’的临时栈桥之上都凝结了一层薄冰，有冰棱悬挂。
许多船民都在自家窝冬，唯有老楚头等几家急着用钱，仍旧每日出湖打渔。
亚伦虽然不懂这个世界的武道，但好歹也知道一些古代骑士锻炼的方法，一直在船舱里默默锻炼自身的力气。
至于前前世的科学健身法？
抱歉……亚伦穷人一枚，没去过健身房，平时也疏于锻炼，没有正经地学过如何科学而系统地锻炼自己。
倒是上个世界，作为古代领主子嗣，从小接受正统骑士训练，虽然简陋，但至少成系统，可以保证不会将身体练伤。
至于后来需要引入灵性的种种神秘锻炼法，就不适合普通人了。
当当！
“都出来！”
当当！
“都出来！”
亚伦正挥汗如雨，忽然就听到外面传来敲锣声。
他眉头一皱，拿起抹布仔细擦干汗水，这才走了出来。
在‘船村’之外，一群穿着‘金鱼帮’短打，衣襟绣有鱼鳞标记的帮派成员站成一排，为首者赫然是‘虎爷’！
在‘虎爷’旁边还跪着两个人，正是老楚头与小楚！
“大家伙听着……这两人！”
虎爷猛地将老楚头踢了一个跟斗，额头磕在石块上，栽得满头满脸血。
“吃里扒外……竟然敢私自去城里卖鱼！”
“今天……老子就来执行帮规家法！”
“给我拖下去，狠狠地打！”
虎爷一挥手，又问：“老楚头的船是哪艘？给我搜！”
一群如狼似虎的帮众立即冲上老楚头的乌篷船，一通打砸。
砰！
某个装鱼的鱼缸被砸开一个大口。
咔嚓！
一床破被褥被直接撕开，棉絮洒落一地……
配合着楚家父子的惨叫，令所有渔民心中戚戚。
亚伦看了看周围：‘实际上，渔民有上百人，虎爷只有十几人，人人都拿起鱼叉发狠，虎爷之流就得死无葬身之地，但事不关己，老实忍让，就是这种下场了……再说，虎爷背后也有‘金鱼帮’，有武师！真要反抗，下场一定是船村倒霉！’
哗啦啦！
“找到了。”
伴随着一个帮众欣喜的叫声，一群人捧着好几串大钱出来。
老楚头本来都被打得神志不清，但看到这钱，仍旧剧烈挣扎。
“好家伙，三百多个大钱，三两多银子啊，老楚……咱们也是熟人，我是真不想这样，但抱歉了，规矩就是规矩，不狠心发落了你，以后的事不好办啊。”
虎爷声音变得轻柔，眼神却带着凶狠，示威般扫过渔民。
然后，他拔出靴子里藏的匕首，对准了老楚头的右手，狠狠一挥。
“啊！”
老楚头惨叫一声，右手两根手指齐根而断，人直接昏死了过去……
开春。
鱼市。
亚伦刚卖掉一条‘七星鲶’，收获四十个大钱，就看到‘笑面虎’走了过来。
嗯，自从笑眯眯地斩了老楚父子的手指之后，‘虎爷’现在又多了一个外号——‘笑面虎’！
“呦，玉哥又捞到大鱼了啊。”
他笑眯眯地打着招呼，却令人不寒而栗。
“虎爷。”
亚伦点点头：“这都是运气！”
很是识趣地上缴了二十枚大钱。
“哈哈……玉哥是个敞亮人。”‘虎爷’笑得见牙不见眼，话锋忽然一转：“还没尝过小娘子的滋味吧，哥哥带你去见识见识？”
亚伦表情一凛。
自己按规矩交钱之后，‘虎爷’等人就不能在明面上为难自己，否则所有渔民都要人人自危。
但明着不能来，暗中却可以！
比如哄着你去他们自家开的私娼馆子、以及暗门赌坊！教唆你去嫖、去赌……然后输得倾家荡产，甚至将自己都赔进去！
“这个……不用了，我就惦记着四娘。”
亚伦装成愣头青，瓮声瓮气地回答。
“哈哈……玉哥你口味果然独特，不过那四娘虽然老了些，但风韵犹存，关键是知冷知热，懂得疼人啊！”
‘虎爷’哈哈一笑，就这么轻易放了过去，让亚伦事先准备的几套推辞话术都没了作用，不由更加警惕。
“阿玉啊，我很看好你，这么着吧……过几天我在家里备了酒席，请你喝一杯，你可要给我这个面子啊。”
‘虎爷’皮笑肉不笑地道。
“一定，一定。”亚伦装出受宠若惊之色，满口答应下来。
等他离开之后，一个小弟问道：“虎爷……就这么放过他？”
“看这小子平时花钱大手大脚的，想必也没啥油水剩下……”
‘虎爷’摸了摸下巴：“自从少了癞痢刘之后，咱们在渔民里就少了眼线，上次老楚头的事儿也是事后偶然才发现，这样不行！我看阿玉这小子挺机灵的，想抬举抬举他。”
“虎爷，您高，真高啊！”
“你不找事，事来找你。”
亚伦叹息一声。
虽然谨小慎微是小民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