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仔细一看,又像是在黄纸上抹了一层绿色的小虫卵。
黄纸点燃之后就发出刺鼻的味道,顿时整个祭坛上变得浓烟滚滚。黄纸燃烧的烟雾很少,而且多半是青烟。可是这些黄纸燃烧发出的烟雾居然是猩红的,熏在脸上火辣辣得特别难受。
我几乎瞬间就意识到了情况有点不对劲。
我连忙手一撑祭坛想要站起来,可是没想到此刻我全身乏力竟然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浓重的烟雾中,我看到两粒猩红的光点从黑暗中朝我靠近。这两枚光点宛如鬼火一样泛着幽幽的冷光,在浓烟中一步一步向我逼进。
我手指慢慢伸进口袋中,用尽全身力气才从里面夹出一张五鬼七煞符。可是还没等我念出咒语,一道黑影突然往前一窜,将我手中的符箓撕成了两半。
我定睛一看,居然是那只诡异的黑猫。刚刚的猩红光点就是这只黑猫的眼睛,在浓烟中的穿透力极强。
“喵呜。”
这只黑猫将符箓撕碎之后又叼起了我手中的桃木小人。这时我才发现这个桃木小人身上的小纸条名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成了我的,而且它背面的生辰八字也是我的。
再加上我之前又在桃木小人身上滴了一滴鲜血……也就是说现在这个桃木小人几乎已经可以视为是我本人了。
桃木小人……生辰八字……鲜血……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丝不详的预感。如果说这几样东西真的是用来换命的话,那我现在基本就是一只供别人换命所用的肉猪了。
“陈八千……”
我全身乏力,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我鼓足力气扭头看着陈八千所站的方向,可是视线中雾蒙蒙的一片,根本就看不到他的身影。
照理说按照陈八千的警惕性,现在应该已经发现不对劲了才是。
“你不用看了,陈八千发现不了这里情况的。刚刚的黄纸上涂满了蜃虫虫卵,所以现在在陈八千眼中我们依旧还是在友好地做法事。”
浓烟中雷孟德的身影慢慢显露出来。他怀里抱着那只黑猫,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蜃虫?”
我心里一惊,大叫了一声不好。所谓蜃虫其实也是蛊虫的一种,不过它并没有毒,但是却可以让人产生幻觉。所谓的海市蜃楼,其实就跟蜃虫有很大的关系。
当然,也有人说海市蜃楼是因为光线折射的缘故,这就见仁见智了。
我没想到雷孟德手里居然会有这么多蜃虫!
我深吸了一口气,想要鼓足力气站起来。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全身的肌肉就像不受控制一样根本移动不了。而我的意识也随之越来越模糊,特别想要好好地睡上一觉。
但是我不能睡着!这个时候如果睡着的话,就真的再也起不来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勉强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对雷孟德冷声喝问道。
雷孟德惊讶道:“当然是换命啊,难道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吗?”
我咬牙切齿道:“是想要用我的命换你的命吧!”
雷孟德微微一笑道:“看来你早就猜中了,看来脑子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差。你知道吗,为了等这一天我可是足足等了二十年了!还好皇天不负有心人,该是我的东西谁也抢不走。你说是吧,巫皇?”
巫皇?
雷孟德知道我是所谓的巫皇转世?看来他对我的了解比我想象中的还详细了很多。
“为什么一定要找我?”
我问出了这个一直让我觉得特别困惑的问题。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有这么多事情发生在我身上,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我是所谓的“巫皇”转生?
这个理由太扯淡了,根本没有可信度。
雷孟德竟然惋惜地摇了摇头:“看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朝步入画卷,一日梦回千年。可惜啊可惜,如果鱼白裳知道当年的选择会是这个结果,可能也会改变心意吧。”
一朝步入画卷,一日梦回千年。
这说的是鱼白裳。
我想到了身后背着的鱼白裳画卷,然后寒声道:“鱼白裳果然是你害的!”
雷孟德仰头大笑了起来:“她在活人棺中生不如死迟迟不能解脱,还不如我帮她换命呢。只可惜啊,鱼白裳的命格跟我并不一样,所以在我身上留下了后遗症。不过现在这些已经不是问题了,因为只要我再成功把你的命换出来,那我就可以证道长生了。传说的巫皇和巫后,都是在帮我做嫁衣裳。”
听到雷孟德的话,我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左手一撑竟然坐了起来。我右手握着匕首,狠狠刺向雷孟德的脖子。
只可惜,我现在全身乏力,动作看起来简直缓慢到令人发指。那只黑猫“喵呜”地叫了一声,然后跳下来一口咬在我的右手上。我右手吃痛,手中匕首落在地上。
黑猫重新跳回雷孟德的肩膀,猩红的眼睛诡异地看着我。
雷孟德估计也没想到我竟然会突然起身,他捡起地上的匕首微笑道:“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十分愤怒?非常好,换命的时候一定要保持这样的情绪效果才会更好。你知道鱼白裳为什么会藏在画卷中吗?她是主动要求跟我换命进入画卷的,因为她想让我放过你!可惜啊,堂堂的巫后居然会如此天真!”
“啊!”
我“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如同一头暴怒的公牛。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接下来我该享受自己的猎物了。”
雷孟德拿出一柄通体黑色的小刀,在我的手腕动脉上轻轻划了一刀。然后他又将自己的手腕划破,将两个伤口用一根软管连接起来。
“换命先换血。可能会有点痛,但是你肯定会爱上这种步入云端的感觉的。”
雷孟德没有在祭坛上躺下来,而是陶醉地跪在祭坛边。我看到他的身子在有节奏地不停颤抖,就好像是在听一曲高亢的华尔兹乐曲。
殷红的血液透过软管流向雷孟德的体内,原本透明的软管现在已经变的通体红色。我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温度正在慢慢下降,仿佛是热量随着血液在一点一点地流失。一股彻底的极致寒冷很快就笼罩了我的全身。
我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视线中的雷孟德慢慢出现重影,变成了一个、两个、三个。到了最后,我觉得自己的视线中全部都是雷孟德的身影。他时而指着我冷笑,时而提刀对着我,时而又一脸凄苦地对我说他是好人,是被人冤枉的。
但是我的潜意识还是清晰的,我知道这些是因为失血过多产生的后遗症。我竭力想要保持住自己大脑的情形,可是流失的血液让我已经变得不由自主,甚至连维系眼睛睁着都已经成了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情。
陈八千呢,他还被蜃虫迷惑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