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为这个，他很疼我，也可能没什么朋友，什么事情都会跟我这个小孩子讲，我知道他在外边找了对象，就每天缠着问他，叫他领我见见，最后他实在执拗不过，就待我去见过一次！”

陈晨安静的倾听，小心翼翼问：

“那你看到了什么？”

戴美玉的思绪回到了当年顾左峰拉着她的小手去城里的情形。

“她一身臭味，虽然五官和我们一样，但皮肤松弛，额头肿胀，特别眼球和眼眶脱离严重，整张脸，就像是带着一层肥大的面具。”

陈晨听了这番描述，尽力联想那副样子。想起钟殷红来，问了几个特征，果然，戴美玉小时候见到的，并不是钟殷红的那套皮囊。

这说明，钟殷红的身体，她是在和顾左峰认识之后新换的。

“她当时的样子把我吓坏了，所以过去了这么多年，我还记得清楚，顾左峰见了我的反应，就知道家里邻居是不会接受她的，所以最后搬走，去了那么远的地方”

钟殷红不是人，顾左峰经过一段时间的心理准备，最后还是选择接受了她，堵上自己的性命，远离亲人朋友，陪她重新开始。

戴美玉的说辞和顾周信上内容一致，也与出发前，陈晨自己的猜测大致相同。

顾左峰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普通人，钟殷红则是跟狼大姐他们一样的妖披人皮，只是还不知道，她跟假东魁山里狼窝村民相同，也是狼吗？

还有一点最为重要的，她当年皮肤肿胀失衡，最后偷了钟殷红的尸体，会不会所有的狼披人皮都需要换皮？

陈晨心中思考这些，又问了一个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

“那顾人盼呢，我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顾左峰和钟殷红的孩子？”

“是！”戴美玉笃定的回答。

在得到这番答案后，陈晨忽觉内心清明，似乎摸到了顾家人在13路末班车上的行迹规则了。

顾左峰是人，他下不去车，钟殷红不是人，上不去车，而他们的孩子顾人盼，人也非人，所以能上能下！

戴美玉肯如此坦诚相待，实属难得，让人欣慰的是，她所交代顾左峰的事情，与顾周信中所写基本一致。

只不过，关于顾人盼和钟殷红的内容，她所知不多，有些遗憾。

顾人盼绝对是顾左峰和钟殷红所生之子，这点她十分笃定，当年顾家所有需要与外界沟通的事情，都有顾左峰外出经办。

他从扁帆桥搬走之后，与戴美玉见过的最后一次，就曾亲口提到了顾人盼的出生。

看陈晨陷入长考，轮到了戴美玉提出问题，她歪着头盯着陈晨，想要把他看透一样。

“你和顾人盼关系好吗？”

陈晨收回神思，回到现实中来，十指交叉在一起放到腿上。

“我们.我和她关系，算还不错吧！”

戴美玉对此没有丝毫怀疑，古怪的“哦！”了一声说，“当时咱们在顾家老宅的时候，你拿到的那只小熊玩具，就是帮她找的吗？”说完又赶忙问：

“那她会跟你下车吗？”

“跟我下车？”陈晨愣了几秒，恍然所悟。

“你追寻顾左峰是假，该不会是为了顾人盼吧？”

戴美玉再次垂下头。

“起先我要找的确实是顾左峰，后来知道了他们家在东魁山着了一场大火，都烧死了”

她猛的瞪大眼睛，吓了陈晨一跳。

“但是你肯定也听说过吧，大火发生后，唯独没有顾人盼的尸体！”

见她激动的样子，陈晨有些不忍道破实情。

“所以，你一直搅合在顾家的事里，是想救顾人盼下车吗？”

“对！我是这么想的！”

“那不可能！”陈晨斩钉截铁的说，与其给她不符实际的希望，倒不如从一开始就打破她的妄想。

“有些话我得告诉你，其实，早在顾家大火之前，顾左峰和顾人盼就已经死了，顾人盼尸体不在火场，是因为有人误以为她还活着，把人从火海里背了出来，周贯福，你知道这个人吧？”

“我知道，就是他藏的太好，一直找不到他！”

“不用再找了！”陈晨回忆起最后一次见到周贯福时，他咳血的骇人场景说，“估计现在人已经没了！”

“是他跟你说顾人盼，真的死了？”

“真的死了，死了很久，所以你一直努力的方向就是错的，13路末班车的规则，根本不允许她离开！”

戴美玉听了这番话，有些失魂落魄。

“你再换个思路想想，顾家大火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我见到的顾人盼还是个六七岁的孩子，这怎么可能，车上人根本就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我曾经也尝试过各种方法，试图拉她下车，但都失败了，她们都是过去的人啊，是不可能再活着回来的！”

“是吗！”戴美玉绝望的重叹口气，“可是，有人说.是可以做到的！”

陈晨闻言心头一凛，转过身子朝向她。

“说这话的，是终南山上的修士，一个叫玉虚子的人，对不对？”

戴美玉点着头，眼泪像脱蚌而出的珍珠，一颗颗滴落到地上。

果然是他，陈晨追问：

“上个月，我们留下大胡子，离开六家们上终南山，结果他也莫名其妙跟着你往这边来了，当时我就怀疑，你跟他也有些关系？”

对此，戴美玉丝毫没有遮掩。

“早在我追寻顾家事情的时候，他就找到我了，我就是通过他才了解到13路末班车，才知道你是那班车的乘车人。”

“也是他告诉你车上有顾左峰和顾人盼，然后叫你去接近我的？”

“是，他说，你们雪糕长有个老头死了，那老头有个外孙女，叫戴美玉，一直生活在农村乡下没人知道，我可以装成是她，跟你认识，就是没想到，不久后，我们就碰上了真正的戴美玉”

陈晨闻言火冒三丈，原来从一开始，自己就已经在玉虚子的算计中了。

当年，钟老头，古建辉和厂长关志钟三人跑去东魁村放火，是受一个叫钱老师的人指派，而后三人抛家舍业，藏在雪糕厂里低调生活，这秘密只有与他们见过面的周贯福知道，玉虚子竟然叫顾倩冒充戴美玉，他怎么连钟老头家里有什么人都一清二楚呢，说明玉虚子，分明就是钱老师！！

陈晨还想起那阵子，钱老师曾派人来他手上抢夺顾人盼的小熊，再到眼前人戴美玉，终于一切都明白了。

“他是不是跟你说，想要救顾人盼下车，就需要她的小熊？你在东魁村出现，也是受他怂恿吧！”

“是！”戴美玉回答道。

东魁村雪面下遍地骸骨，顾家凶宅更是何等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