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背阳,树高雪深,人迹罕至。
他们先由小平头领着,去了软禁孙小妍和花婶的地方。
那里窗口钉着铁条,破院危房,像个鬼宅是的。
确实多亏小平头照顾,外边虽然不好看,但屋子里厚棉被,暖瓶热水,锅碗瓢盆,吃的用的,样样不缺。
想当初他们一批人同往东魁山,没想到落得两人被囚,一人受伤,一人失踪的下场。
与小妍多日不见,她清冷的面庞瘦了不少,头发也长了,眼神却还是那般有神。
花婶见他俩互相盯着来气,故意上前撞了陈晨一下,质问他说:
“臭小子,这都过去多久了,你怎么现在才来呢?”
陈晨回过神看向花婶,倒没发现她吃了这段苦有何变化,或者说,先前也从没关注过她吧。
“花婶,实在对不起,我下山之后也被人关起来了,才脱困,又遇见急事,只能拜托兄弟帮忙照顾你们,跟着老刘去了趟外地。”
花婶“哼”了一声,显然对他的解释很不满意,疑惑问:
“老刘?哪冒出来的老刘?”
“刘庆祝,你知道吗?”
“哦,他呀!”花婶把小妍往后拉了一段距离,想让她离陈晨远点。
“圈里听说过这号人,但没打过交道。”
老刘的名声没有徐半仙儿和到道癫响亮,这倒也不奇怪。
陈晨看向孙小妍,继续介绍说:“老刘亲历过七年前13路末班车的坎儿,他很有经验的。”
小妍应了一声问:“听说,你们在那假东魁山上遇到了不少麻烦,还发现了一个吃人的狼村,九死一生才逃脱出来,你没受伤吧?”
还没等陈晨回答,花婶恨铁不成钢的白了她一眼。
“这还用问吗,他大活人站着好好的,哪像咱们天天忍饥挨饿,关心他干嘛?”
花婶话音一落,小平头不乐意了。
“哎,婶,我每天山前山后,几个小时的路程,一日三餐没落过,变着花样给你们送,你还当着我面打过饱嗝放过屁呢,怎么成忍饥挨饿了!”
花婶故意卖惨被小平头拆台,不耐烦的皱起眉,“去去去,还让你说的挺感人,要不是你给小妍打电话撒谎,我们用你送饭?”
说完又去埋怨小妍,“这孩子也是轴,明知八成是假的,怎么劝都不听,非得把自己送上门来。”
小妍被说的脸红,注意到小狼崽,故意转换话题问陈晨:
“这小孩是谁呀?”
“他”小平头在,还不能实话实说,只是简单解释,“是老刘带来帮忙的!”
“他一个小孩能帮什么忙?”花婶嘟哝着,转身张罗收拾东西离开这里。
陈晨尴尬道,“花婶,我还有一件事没办,咱们还不能走,或者,你们可以先下山去。”
“啥事儿?”
“老刘交给我一项任务,叫我把钟殷红的封坛带走!”
花婶“啊”了一声,生气的掐起腰,板起脸。
“敢情你小子就算今天才来,也还不是专门救我们娘俩来的?”
陈晨难为情的说,“就算没有这事儿我也得来,只是玉虚子最近不在山上,错过这次,以后再没机会了。”
小妍明理,更加聪明,发现陈晨言辞闪烁,解释问题的时候,都是模模糊糊,一概而过,大致猜到他现在说话不便。
“不差这点时间,要走一起走,坛子在哪里,我们也帮忙去找。”
小平头闻言,突然“哎呦”一声,担忧道,“你们俩被我师傅请上来的事儿,整个终南山都知道,包括以后下山的时候都得偷偷走,可不能随便露脸啊,要是被人看见了,我就完了!”
他的苦衷陈晨自然理解,拍了拍小崽,自信的说,“不用忙帮,你们就在这等我,有他呢,我很快就能回来!”
后山虽然人少,但也并非无人,偶尔还是会有零星的几个修行者,来这片地方采药,取柴。
为了避人,陈晨与小狼崽在太阳刚准备落山的时候出发,那时候的阳光是金黄色的。
积雪很厚,没到了陈晨的膝盖,小崽个子矮小,雪快深到腰了。
陈晨让他骑到自己肩膀上,艰难的往藏坛的破庙方向走。
小平头说,这些坛子里装的都是邪祟,怕影响修行人的道心,故意放置的极其偏僻。
还说那座孤庙,以前是供奉歪脖老母的,后来庙里金身被贼偷走了,庙空了,也太偏远,一直没人修缮。
路上,陈晨问小崽还记不记得柯姥爷是什么味儿。
小崽脑袋瓜晃悠的很是自信。
走着走着,太阳下山了,美丽的金色阳光也跟着消失了,四周阴冷起来,气氛逐渐变的不太对劲。
终南山的白天,是金光圣地,没想到夜里后山,树像鬼魅,枝如吊绳,也会这般恐怖!
好在小平头交代过,放坛子的孤庙虽然阴气重点,但不用太担心,毕竟真东西都装在坛子里,出也出不来。
小崽骑在陈晨脖颈上,打着电筒给他照路,又过一会儿,陈晨望见老远处有个黑成一团的建筑,他哈着冷气,高兴的超前指:
“哎,小狼崽,照那里,那里!”
电筒的光柱移动过去,果然见得一座几乎被雪侵没的黑色庙门。
终于找到了,只不过眼前景象跟陈晨预想的不太一样。
他本以为这地方只是个不起眼的单堂小庙,却万万没想到,这藏坛孤庙,左右屋阁,前庭后院,竟然如此之大!!
这庙足有几百余平,这样的规模庙宇连前山都不多,竟然盖在了后山,实在叫人匪夷所思。
庙门被积雪压的变形严重,两扇木门烂了一扇,虚掩一扇,匾沿上的字已经褪色了,但依旧能够识出:歪脖老母庙,五个大字。
传说,歪脖老母是观音菩萨的三十二化身之一,十分灵验。不过,一直以来,最为出名的还是辽宁青岩寺里所供奉的,没想到,这终南山上也有。
从小妍关押处到这里有相当一段距离,陈晨这一路,一直想找玉虚子当时来送坛留下的脚印,可就算如今到了庙门口,也仍旧没有任何发现。
后山雪深,哪怕这些天狂下大雪,也总不至于,庙门附近没有任何痕迹啊,难道,入庙大门不止这一处吗?
陈晨把小狼崽放下,暂短歇息一会儿,问他说:
“小子,怎么样,闻见啥味儿没?”
小崽的脑袋左右转了转,好像在努力搜寻空气中的味道,半晌一无所获的摇摇头。
看来这小狼崽子鼻子不如他妈灵敏,那狼大姐可是能从东魁县嗅到大几百里地外的六家门来,简直离大谱,这都到门口了她宝贝崽子还闻不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