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打岔道:
“木棺材都得有个千八百斤重,没七八个男得都抬不起来,她一个女孩就算没死,怎么可能有力气把棺盖掀开?”
芳姑也明白这个道理,点头说:
“钉棺的时候我们都在场,实打实的七颗钉子,其实街坊邻居也有不少闲言碎语,但老两口闺女死而复生,大悲迎大喜,谁也不好刺激人家!”
“这可不是死而复生,这是死人回家!”
李桃七的话十分刺耳,他话音一落,大家都沉默不言了。
半晌,芳姑犹豫不决的问:
“道长,你确定没看错吧?这要出个差错,往后邻居都不用处了!”
见李桃七如此笃定,芳姑最后一咬牙:
“那成,今天张家大办酒席,亲戚朋友都在,咱别在这个节骨眼上往他们头上泼冷水,等晚上忙完再说!”
回到家里,老卢还在不停的盘问江铃这个人,芳姑一门心思都在“变婆”这件事儿上,被逼的不耐烦了,叫朋友查了查,结果发现,光江北这片区域叫江铃的,就有十七个!
至于哪一个才是顾人盼的朋友,都得亲自见过判断。
临近晚上八点,芳姑鼓足勇气,领着李桃七和陈晨过去那户家里探望。
路上,她一而再的嘱咐李桃七,千万别把话说的太直接,说老两口才刚刚从丧子的崩溃中缓过神来,实在经不起太大折腾!
芳姑突然领来两个陌生人造访,张家有些不解,但还是热络的迎接进门。
她们家房子很大,装修的也好,看起来条件不错。
变婆此时倚靠在沙发上,抱着才几个月大的孩子发呆。
房间里开着昏暗的筒灯,老头和女婿也在,一家人不知道在干什么,气氛十分寡淡。
换了拖鞋进门,就立刻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腥臭味,虽然是冬天,却开着窗户,料想他们家人也都有所察觉了。
芳姑先去逗了逗孩子,半晌,挨着变婆坐下,也不害怕,打量几眼对张妈说:
“张姐,小惠也回来有几天了,不打算领她去医院再检查一下?”
张妈笑容有些僵硬,点头道:
“我跟她爸商量了,看孩子也没啥事儿,不用去!”
见陈晨和李桃七脸生,又问:
“这两位是?”
芳姑赶忙介绍,“这俩是我弟弟的朋友,是道士!来家里窜门的!”
她故意把“道士”两个字说的重一些,想着如果他们有什么疑惑,能够主动一点,就更好了。
但老两口只是互相对视一眼,尴尬的没有接话。
芳姑也不着急,几句话打岔开,聊起了家长里短。
他们正说着热闹,张家女婿忽然偷偷的拽了拽陈晨和李桃七衣角,动着下巴,往房间方向指,示意跟着他走!
三人一进屋,他就匆忙的把门给锁上了。
这男人穿着体面,但说话中气不足,一看就是胆小的人。
他先是拄着膝盖船了两口粗气,张嘴问道:
“两位真的是道士吗?”
陈晨指了指李桃七。
“他是道士,你有什么事儿吗?”
他眼睛放光,就像见到了救世主一样激动,拉着李桃七的胳膊:
“道长,求你帮帮忙吧,我媳妇儿太吓人了!”
李桃七不喜欢和人有肢体接触,往后撤了一下,把他的手甩开:
“怎么回事儿,你说清楚一点。”
张家女婿压低声音,苦笑不得的解释:
“今天看你们也来坐席了,你们应该知道我家小惠前段时间出了车祸的事儿吧?”
见李桃七点头,他慌慌张张的接着说:
“太怪了,邪门呀!我媳妇儿明明都已经下葬了,人竟然爬出来了,要是真能死而复生本来是好事儿,但这几天接触下来,我实在感觉不对劲!”
“她回来的当天我就闻见她身上带着一股腥臭,想着给她洗个澡吧,哎呦我的妈呀,结果发现,她先前手术的伤口,就跟敞着的拉链一样,半张肚皮都撕开着呢,你说,哪有人这样还不死的?”
光想象就觉得可怕,陈晨咽了口唾沫问:
“那你怎么不领她去医院看看!”
张家女婿绝望的眯着眼睛。
“别提了,我爸妈不让啊!后来怪事儿越来越多,我发现她光吃不拉,回来三天厕所没见她去过一次,最吓人的还是晚上跟她一起睡觉的时候....”
讲到这里,他小心翼翼的趴在房门上,确定客厅里芳姑她们还在聊天,才敢继续小声说:
“这几天睡觉的时候更是噩梦,我发现她根本就不闭眼睛,灯一关,整个人就盯着棚顶傻笑,给她脱衣服的时候,还发现....还发现,她后背长了一层的白毛哇!”
张家女婿说到媳妇儿这些恐怖片段的时候,表情夸张,十分难以忍受的样子。
陈晨有些不解:
“你早就发现不对劲了,怎么不劝劝老人家?”
他脸色一变再变,极为无奈的说:
“我老丈人和丈母娘都是老师出身,什么不懂,说实话,我媳妇儿的反常,他们心里也有数!”
通过他的交代,可以基本确定,李桃七的猜测完全没有错误,这个死去的小惠,真的化成了变婆,她现在,就是个会动的死人罢了!
张家女婿双手合十,恳求道:
“道长,来都来了,求求你们,一定帮帮忙吧,这三天我就像在地狱一样,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
李桃七疑惑的问:
“你既然害怕,怎么不走呢?”
他被问的一愣。
“我....孩子不是在这呢,我走了,小孩没人管,守着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我也不放心啊!”
说到这,客厅传来芳姑的呼喊,推门出去,见芳姑张罗要走。
李桃七又看了沙发上呆呆的变婆一眼,才要说话,被芳姑拉扯阻断,领出了门。
回去的路上,芳姑连连叹气。
“我该说的话都说了,其实张姐两口子心里明镜一样,明知道自己闺女不正常,也不忍心怎么样,我看,咱们就别多管闲事了!”
“不行!”李桃七斩钉截铁的说道。
“他们眷恋的是活着的女儿,人死成为变婆,已经不是那个人了,他家女婿刚才和我说了大致状况,变婆后背已经开始长白毛,再不驱走,要出大麻烦!”
说到张家女婿,芳姑一脸的不屑。
“那个草包是倒插门来的,只顾虑自己,要不是凡事都得小惠亲力亲为,也不会发生车祸,更不至于闹成今天这样!”
陈晨很少见到李桃七这么主动,也帮忙劝说:
“这事儿人命关天,他们站在父母立场难下决断可以理解,不然,我们偷偷动手呢?”
芳姑还是摇头。
“再等等吧,我临走之前,把事情厉害坦白的很清楚了,他们老两口说要商量一下!”
李桃七作为道士,眼瞧着妖魔近在眼前,却不能放开手脚收拾,也着实无奈。
人暂时救不成,大家还有正事要做,第二天,在芳姑的带领下,开始正式拜访江北这里,十七个叫做江铃的人。
由于有的人并不在家,还有的过于警惕,进展十分缓慢。
一上午的时间过去,只找到两位,而且这两人都是名字上的巧合,跟顾人盼没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