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男人淡淡一笑,说:“刚刚我不是跟你讲过了吗?我们能相遇,那便是缘分,你叔叔既然死在了这里,而我又恰好顺路要过画眉村,正好将你叔叔的尸体送回去!”
我愣在原地,心下犹豫不定起来。
见我迟迟不说话,男人苦笑了笑,道:“你好好想想吧!如果你执意要将你叔叔埋在这里,我自然也不会阻拦!”
说完这话,男人自顾地转身,三两步下,他人已回到了屋子中的火堆旁。
我杵在屋檐下面,心神失措不已,实在是很难决定,到底是该把壮叔埋在这里,还是让男人送壮叔的尸体回画眉村?
思衬了好长时间,我也没能纠结出个结果来。
随后,我来到了屋子中,不可避免地看到了站在男人身后的那六个人。
这六个人是跟男人一块儿来这里的,可奇怪的是,这六人全身上下都包裹的很严实,只余眼前开着一条小缝。
除此外,这六人从始至终都没动弹一下,他们直愣愣地站在男人身后,看上去就跟一尊尊雕像一样。
迟疑之余,我凑到了火堆前,看着那正往火堆中添柴的男人,出声问道:“大叔,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你身后的六人怎么也不说话,就跟个石块似的站着一动不动?”
说着,我撇眼朝着那六人看了看。
无奈的是,这六人一点动静也没有,仍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听我这般发问,男人兀地顿了顿,他回头看了看我,神情中满是深意。
被男人这般看着,我只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那种不自在的感觉,不由得让我打了个哆嗦。
这时,男人撇过头去,顺势说道:“小兄弟,你真想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我凝沉着眉,想也没想地回应说:“想知道。”
男人嗤地笑了笑,道:“那可听说过夜行人?”
“夜行人?”
我愣住,根本就听不懂男人在说什么。
让我没想到的是,男人那里根本就没理顾我听不听得懂,转而继续说道:“原本这个时候,我应该是在赶路的,可不料遇见了这么一场大雨!”
说着,男人叹了叹气,目光顺势朝屋外看了看。
我愣在旁边,心下疑惑不已,这才出声问道:“大叔,夜行人是干什么的?”
男人微微一笑,说:“所谓的夜行人,便是指专门赶夜路的人!”
说到这里,男人稍顿了顿,接着又补充道:“其实,说的好听点是夜行人,说的不好听那便是赶尸人!”
“赶尸人?”
听得这几个字眼,我整个人顿时呆滞了住。
我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男人,神情中的惊恐与失措来的汹涌不已。
惊愣之余,我又看了看那一动不动地站着的六个人,颤颤巍巍道:“大叔...你是赶尸人...那他们...全都是死人?”
男人点了点头,道:“没错!他们跟你叔叔一样,都是客死他乡的人,我要一个一个将他们送回老家!”
我咽了咽口水,哪里还安定的下来?
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六个人如果都是死人,怎么之前我还看见他们跟着男人行走于夜雨中?
见我一脸震惊,男人淡淡一笑,道:“小兄弟,现在你相信我能将叔叔送回画眉村了吧?”
闻言,我反应了过来,看向男人的眼中多出了些陈杂的味道。
还不等我说些什么,男人又说:“做我们赶尸一行的,大多都是挂羊头卖狗肉,明里是送尸体回家,可暗里却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比如在尸体身上塞上烟土什么的!”
说完这话,男人怅然叹了叹,不难听出,他对赶尸一事的颇多感慨。
我杵愣在一旁,还未从适才的震惊中回转过来,对男人所说的话语听的也是似懂非懂。
见我半天没反应,男人转头看了看我,笑着道:“小兄弟,想来你之前看到我的相貌时,应该被吓着了吧?”
闻言,我敛了敛心神,极力地想要让自己平复下来。
滞定稍许,我轻点了下头,不得不说,男人的样子的确很吓人,这大晚上的在这荒山野外遇见,哪有不吓人的道理?
看我这般实诚,男人苦苦一笑,说:“你可能不知道,做我们赶尸一行的,相貌越丑越好,除此外,还要胆子大!当然了,若是懂些茅山术法之类的,那便更好了!”
“嗯?”
我眉头微皱,不解地问道:“大叔,为什么越丑越好?”
男人瞅了我一眼,也没隐瞒我什么,直接回了句:“丑能辟邪!”
听得男人这般回答,我惊愕不已,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说法。
随后,我跟男人又聊了很长时间。
一番言谈下来,我渐渐发觉,男人除了长相丑了些以外,实则是一个极为好心的人。
男人的真名叫刘伯庸,做赶尸这一行已经很多年。
听他说,在起初的时候,因为天灾人祸客死他乡的人很多,那个时候,找他赶尸的人很多,可随着时局的发展,民生的安定,赶尸这个行业正在逐渐萎缩,以至到了现在,已经很少能看见赶尸匠了。
此次刘伯庸运送的这六具尸体,都是意外而死在他乡的人,刘伯庸需要跋山涉水地将他们一个一个送回老家,但所得的报酬却很少。
说起这些事,刘伯庸便感慨不已。
不知不觉,夜已深沉。
此时,火堆中的火已经小了很多,屋舍外的雨也消歇了下来。
刘伯庸朝屋外看了看,转而站起身来:“庆子,我要出发了!”
我怔了怔,道:“刘叔,这么着急吗?”
刘伯庸轻点了点头,说:“赶尸只能在晚上进行,之前要不是那一场大雨,我也不会来这里。”
说这话的时候,刘伯庸顺势从腰间取下了一个铃铛,接着在手里摇动几下。
伴随着清脆铃声的响起,那六具尸体竟颤动了起来。
我被这突来的一幕,吓了个不轻,整个人都不安定了。
见状,刘伯庸笑了笑,道:“对了小兄弟,你那叔叔的尸体,可需要送回画眉村去?”
若是之前,我或许还会犹豫不定,可与刘伯庸聊了这么长的时间,我多少也能看出点他的为人,便点着头说:“刘叔,壮叔的尸体就交给你了!只是...”
说到这里,我戛然而止了住。
“只是什么?”
刘伯庸一顿,迷惑不解地看着我。
我抿了抿嘴,没再拖沓什么,直接说道:“只是画眉村的人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而且,壮叔本来家并不在画眉村,而是在梅村!”
听我这般话语,刘伯庸的脸色稍变得凝重起来。
他想了想后,说道:“这事好办,我直接将你叔叔送回梅村便是,梅村我以前也去过一次,倒也不会耽搁太多的时间!”
见刘伯庸这般好心,我满是感激,可一想到梅村所发生的事情,我这心里又担忧不已。
许是瞧出了我所担心,刘伯庸微微一笑,说:“庆子,你可是在担心梅村那地方不干净?”
闻言,我一脸的惊愕,怎么也没想到刘伯庸这里竟如此轻易地就看出我之所想。
还不等我说些什么,刘伯庸又说道:“放心吧庆子,你刘叔我赶尸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