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疑了许久,霜才缓缓开口:“我看到的,还是你,另一个你,但是我从没见过那样的你,表情好吓人。”
“另一个我?”我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为什么会是另一个我?
当时我们曾经得出结论,阴阳路上的敌人,是自己内心深处最熟悉也是最恐惧的东西。
张天养是赶尸人,最熟悉也最担忧的就是敌不过僵尸,奉琳熟悉蛊虫,但是被蛊虫反噬。
当时还有另一种观点,阴阳路上会遇到死去的自己,一生一死,想要杀我活着的我们,取而代之。
现在看来,这种想法可能是真实的,但张天养中尸毒变成尸王或者奉琳成为蛊王,这都在情理之中。
可是我为什么死后用的是黑色的阴阳针,而且我突然觉得,这种黑色的阴阳针,我并非没有见过。
“我当时没死!”我捂着胸口说出这句话,当时我们三个之中,只有我是活着进的落神洞。
霜开口回应:“没错,他们两个都被吊在了桥下,但是你没有,因为想杀你的那个人,掉下去了,掉进了悬崖。”
这就是我没有的死的原因,但我记得当时我面对那个使用黑色阴阳针的自己,根本毫无还手之力,按理说我是最应该死掉的那一个才对啊?
“他为什么掉下悬崖了?”我期待着霜能给我一个答案,但是霜身子一歪又倒在了我身上,摇头说她看不清,不知道为什么另一个我会突然从桥上掉下去,就像是被什么看不到的东西给撞了下去一样。
我用了很久才平复下来心情,阴阳路上肯定还有秘密,不知道下次我和张天养以及奉琳再去到宋家庄的时候,能不能解开这些谜团。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阴阳路虽然平时就是一座有些奇怪的桥而已,但在某些无法计算的时间段内,就是会出现很多邪门的事情。”廖归在一旁听我们讲话,这时候才发表意见。
我问廖归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他再次撇开自己,说他没去过阴阳路,因为怕洞神夫妇对付自己这个廖家人,否则的话早就溜过去研究洞神了。
没有再去问廖归,我认真检查了霜的伤势,感觉她的气息一直在变得薄弱,我那一刀,还是让她伤的太重了。
“我没事,这些画面应该是这位大师让我看到的。”霜挣扎着从我怀里出去,对着八只手的喇嘛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
廖归也不催我们,耐心的等着我们,等霜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之后,我们才继续前进。
抵达洞口的时候,廖归突然指着那具没有面具的巫师尸体道:“看到没,这也是我给你留的记号,本以为你会找不到我,才给他照着你的模样换了张脸,没想到你们的速度还很快,直接就跟着我到了血云阵。”
廖归又主动解释,我再次认真看着这颗被冰霜覆盖的头颅,这张脸,也是假的?
“我当时不是用了那个人兄长的脸吗,怕你不知道是我,特意留下记号给你们指路的。”廖归很恶趣味的搬开这具巫师尸体,跟我的脸开始比对:“我的手艺还没退步,真的挺像。”
这一路上,不知道廖归还瞒着我们做过多少事情,不过我也都懒得追究了,他的目的就是复活廖天官,现在那个妖孽一样的家伙依然是走出了鬼王墓,在强大的实力面前,我生不起一丝一毫的抵抗之心。
甚至我还有点奢望,七生七死的推算结果,时间上会不会长一点?
廖天官说的是,我们会有七个人活着离开,但他没说离开之后,我们这些人会不会死?
现在廖归就跟着我们,万一刚一出鬼王墓,他就直接把我们解决了,那我到底是算冤还是不冤呢?
我故意没走最前面,让廖归第一个出去,他也没有推辞,从身上摸出一把短刀,扎在冰崖,又把赶尸鞭缠在刀刃上,当做绳索,慢慢滑了下去。
眼看着廖关抵达了地面,我只能抱着霜一起,单手抓住赶尸鞭慢慢滑下去。
但我高估了自己的体力,半空中的时候,差点抱着霜一起掉下去,好在霜自己也抓住了赶尸鞭,我们两个才有惊无险的下落到了地面。
光头和凌画也跟着下来,但是他们两个还没有落到地面,挂在冰壁上的时候,整座雪山突然开始了剧烈的震动,好像开始地震了。
我催促光头和凌画赶紧下来,廖关还在一旁看戏,笑道:“不要大惊小怪,天官说我们能活着出去,就不会死在这里。”
“你个二货,你家天官说清楚是活着出鬼王墓还是活着出日光城了吗?”我怼了廖关一句。
廖关还是很自信:“在下次见到天官之前,我肯定不会死,不过墓里那哥们是真的惨。”
“墓里还有人?”我觉得廖归话里有话。
廖归依然对着我笑:“七生七死啊,除了咱们六个活着出来,墓里当然还有一个活人啊,虽然明知道鬼王墓塌了也砸不死他,但看这阵仗,还是有他好受的了。”
显然廖归还是瞒了我事情,我开始猜测:“活着的那个人,是李修文?”
我只记得,廖天官说李修文不该死,他是七个活着的人之一。
“是白无常啊,天官早就告诉过我,还嘱咐我一定要七生七死,我要是提前告诉你白无常还活着,你会这么轻易就出来吗?”
廖归又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但真正的胜者,还是廖天官,不知道他为什一定要坚持七生七死,但他的执著成真了。
如果不是廖归到现在才告诉我白无春没死,我肯定在出来之前就把他给结果了。
鬼王墓的坍塌引发整座雪山的颤动,我们担心引发雪崩被波及,只能迅速离开,路过之前营地的时候,用最快的速度打包了一些用的山的物资,这次的雪原之行终于临近尾声。
再走下这座雪山,重新站在冰湖之上的时候,心中还是烦闷占据心绪,我们来此的目的是为了追踪白无春,并且阻止他搜寻阴阳钉的计划。
但是不光是白无春没有死,还放出了一个比他恐怖百倍千倍的廖星河,廖家天官出世,会引发怎样的动乱,我们现在无法推断,只能留待时间去揭示了。
我们没有再多做停留,现在我也进不了已经坍塌的鬼王墓,只想要赶紧回到老家,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向我爹亲口询问。
廖归还是一路跟着我们,但是表明不会再左右我们的去向,按照他的说法,廖天官已经复活,我们对他而言也就没有任何的作用了。
一开始是因为廖天官七生七死的卜算结果,现在又因为被廖归看不起,我们两次没有被廖家人取走性命,这真的是一种讽刺。
我们一行人用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翻阅了来时的雪山,重新抵达了无人区的边缘,回首眺望一片苍白,感慨万千。
出发的时候,我们足足有近三十人,中间走了一部分,但有几个是永远的被留在了雪域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