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寒意让我觉得有些熟悉,但是不敢确定,直到宁秋霜拉着我让我回头,我才看到古楼前的地面上,有很多杂乱的脚印。
这条路只有我和宁秋霜走过,而且小六子说村里人都觉得龙三这个人邪门,不敢和他接触,那么这些脚印是谁留下的?
我开始有了些许的慌乱,这时候我隐约听到周围有擂鼓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而且还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很沉重,由远及近。
就像是有一支训练有素,身着重铠的军队在向我们走进,这种感觉我前不久刚经历过一次,修车厂的鬼将军。
我怀疑自己幻听了,问宁秋霜有没有听到,她告诉我自己也听到了,而且让我抬头看天空中的月亮。
双月当空,一红一白,一轮如血,一轮如霜。
又是血月,上次见到血月是在阴阳路,红衣女鬼与傻婆肉身合一,万鬼齐哭,这一次又会是什么?
在我沉思之际,古楼的门扉突然关闭,我和宁秋霜被关在了里边。
在这种情况下,我当然想到是赶紧逃出古楼,想要推开门出去,但是宁秋霜拦住了我,说外面似乎更危险。
我从门缝中往外看了一眼,鬼将军真的再次出现了,而且这次不止那一副盔甲,还有数个跟他一眼的盔甲恶灵,他们身后还有无数引起缭绕的兵士。
只看了一眼,我就感觉到灵魂悸动,甚至自己都产生了要被勾去魂魄的感觉。
“不想死的话就别往外看,天一亮他们就走了。”
一个沙哑沧老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我回头努力找寻,但是一个人影都没发现,宁秋霜开口询问:“是不是龙三前辈?”
无人回应,我看着屋子正中间靠墙的位置,那里挂着白色的花球,跟宁秋霜慢慢走过去,这特么的居然是一个香案,上面摆着香炉,但最转眼的还是摆放在正中间的一张黑白遗照。
照片里的是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头,瘦得就跟在骨头上盖了层老皮一样,好像完全没有肉。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觉得这就是龙三,而他,已经死了。
扭头看向宁秋霜,想问她要不要跑,她已经在动手画符,就跟我们上次躲避阴兵一样,在我们周围的地面上画下了符篆。
“那些虽然不是地府的阴兵,但是也差不了多少,我们别出声。”宁秋霜画完符篆就拉紧了我的手,我不想在她面前露怯,但架不住全身都在发抖。
古楼外,阴气起,如同鬼咽,一次次的把门板撞击的怦然作响。
我能够清晰的看到窗户外面影影绰绰的人形,而且是盔甲的形状,周围的温度也在急速降低,我能看到自己面颊上的头发都结了一层冰霜。
看来鬼将军并非只有一个,我也是幡然醒悟,虽然烧掉的那口棺材邪异,但是从规格和材质上来看,也不会是某个墓中唯一的墓主,更像是护卫墓主的陪葬兵士。
我的视野开始模糊,意识也是如此,担心自己会因为寒冷而直接睡着,这样就绝对是长眠不醒了,就跟宁秋霜说话,但是她没回答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听不懂我这会含糊不清的话语了。
我的脑子也有些发懵,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啥,在我努力坚持让自己清醒的时候,一股冷冽的阴风吹了进来。
透过眼前的冰霜,我看到本来紧闭的大门被吹开了一扇,几个身着盔甲的鬼将用红色的眼睛看向我们。
与此同时,我还听到头顶一声闷响,不过已经没有力气去看,宁秋霜抬了下脖子,急声道:“上面有口棺材。”
我现在只能盯着鬼将,头顶上的棺材是管不了了,但是也清楚了现在的处境,外面鬼将要想要进来,我们不能离开宁秋霜画的符篆,但要是上面的棺材砸下来,我们也是个死。
“我们先别动,如果等会不得不跑出去,你就不用管我······”
又是同样的话,每到这种时候,宁秋霜总是会把生还的机会留给我。
所谓恶向胆边生,宁秋霜的话刺激到了我,让我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耳刮子,身体也逐渐恢复了一些力气。
这会我终于有些理解为什么寻常的鬼也怕恶人了,因为人在愤怒的时候,头肩上三盏阳火阳火燃烧的更加旺盛。
阴阳相济亦相杀,活人身上阳气重的时候,阴魂就得避让,所以一般的阴魂只敢纠缠那些身体弱的病秧子。
我把宁秋霜重重的揽在怀里,抽出腰间的天葬刀,指着门外的鬼将怒吼:“都特么的给我滚!”
几个鬼将停留在原地不动,我在握住天葬刀之后,身上的寒气似乎也在缓慢的褪去,僵持了几分钟之后,鬼将真的开始后退,然后带着阴兵离去,顷刻间就失去了踪影。
我有些发懵,并没有天真的以为鬼将是被我的气势给吓跑了,肯定是因为我手上的天葬刀。
到现在我才明白,天葬刀恐怕比我家传的阴阳针都要强悍,能让鬼将军给持刀的张天养下跪,并且灰飞烟灭,算是自杀,我刚才又用天葬刀让这么多鬼兵鬼将直接退走了。
如果说这些鬼将生前都是将领,那么我手里的天葬刀岂不有可能是真龙天子的佩刀,不然哪来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再次看向古楼外面的空地,只留下一轮明月高悬,微风徐徐,一片静谧,好像刚才那群阴兵没有出现过一样。
在我还沉浸在自己的威风之时,一只干瘪的手掌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我吓了一跳,还没做出反应,这只手掌就突然抓住了我的脖子,把我给提了起来。
宁秋霜在下边拽我,但是我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重,情急之下开始用天葬刀去砍那只手,它才松开,把我丢了下来。
我躺在宁秋霜怀里大口喘着气,刚才这只看上去跟枯树枝一样的手差点拧断了我的脖子。
往上眺望之后,也只看到一口黑色的棺材,悬在半空中,我和宁秋霜赶紧躲开棺材底下。
那只枯手又从棺材里探出来,把开了一道缝的棺材盖子往后推。
我提着天葬刀严阵以待,虽然还是有点发怵,但更多的是兴奋,鬼将都被我吓跑了,即便是一只干枯的老僵尸,也会被我的天葬刀轻易砍成一堆碎肉吧?
低沉的木板摩擦声中,棺材盖子并没有完全被推开,但是已经足够一个人从里面爬出来。
毫无征兆的,一个穿着寿衣的老头从棺材中坐起来,披头散发,宛若恶鬼。
我一手拿着天葬刀,另一只手捏着阴阳针,打算在他跳下来的那一瞬间就直接动手。
但是这老头的行为很奇怪,他没有从棺材直接跳下来,而是抓住了棺材旁边的一根麻绳,开始慢慢往下滑。
我冷静了下来,感觉这灵活的身躯看上去不像是僵尸。
刚一晃动天葬刀,这老头就赶紧开口:“小子,千万别动手,老爷子我好不容易活了那么多年,要是被你小子一刀劈了,找到阎王爷都不好说理去。”
这几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表明了他更像是一个活人,最起码也不会是僵尸。
我和宁秋霜让开了位置,没有马上靠近,直到老头顺着麻绳滑到地面上,才发现他的一条腿悬在空中,比另一条腿短小了许多,就跟一个小孩的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