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的情况还有点不一样,我们在阴阳路上听到万鬼齐哭的声音,不得不怀疑,傻婆是不是放出了一支恐怖的阴兵出来。
外面风雨惊天,屋里的电灯闪了几下之后再也没亮起来,宋青玄说可能是风太大吹断了电线,我只能说但愿如此吧。
没有一个人敢去睡觉,点了几根蜡烛之后,一群人或坐下或站立,齐刷刷的看着门外的院子,没有人知道我们在等待着什么,但是似乎我们都知道一定会有恐怖的东西到来。
约莫一两个小时之后,大门被一阵大风吹开,我们都做好了严阵以待的架势。
红色的身影孤零零站在门外,闪电亮起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傻婆那张被雨水打湿的脸,银白色的长发披散着,这副样子比之恐怖的厉鬼恶灵都不遑多让。
傻婆站在门口一动不动,谁都知道她肯定是冲着我们来的,张天养抽出赶尸鞭走出去,我们自然也不能退后。
把堂屋门关上,叮嘱宋家姐妹天亮之前千万不要出来,我们四个就和傻婆一样淋在暴雨之中。
不同的是,她在门外,我们还在院子里。
风雨声盘旋,电闪雷鸣时现,我努力去观察傻婆,不知道她现在算是鬼还是人,亦或者都不是。
僵持了一阵之后,一道沧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们走吧。”
我愣了好几秒钟,才确定这声音是傻婆发出来的,但是刚才没去注意,也不知道她的嘴唇是否开启过。
傻婆从来没有开口说过话,宋青玄也证实过,村里人都知道傻婆是哑巴,最少有四五十年没人听她开口说过话了。
“我们为什么要走,我们要走向哪里?”
奉琳在我们所有人之前开口,反问了傻婆一句,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死死的盯着傻婆。
既然她现在能说话了,而且也不痴傻了,那么就有机会可以交流。
傻婆停顿了好久,才开口道:“你们以后会再回到这里,但现在的时间不对,你们留下来,会死。”
一个‘死’字吓不到我们,但从傻婆嘴里说出来,我瞬间像是炸毛一样,甚至忍不住的开始打摆子。
“为什么?我们需要一个理由!”
奉琳继续逼问,傻婆也继续回答,但她的话我并没有听懂几分。
“走过阴阳路,阴阳再难分,你们留下来,死的不止是你们,还有这里的所有人。”
傻婆口口声声以死亡相威胁,还说我们留在这里,村子里的人也会死,但我更倾向于她是在故意骗我们,说不定我离开之后,才是她毫无忌惮的杀戮开始。
“你到底是什么人?洞神已经限制不了你,为什么还要对村子里的人下手?”我以为她的一切行为都是报复,报复村民们对她的遗弃,因为在另一个宋家庄的时候,我们曾看到过宋家庄的村民抬着红轿子去往阴阳路。
那个本该出现在轿子里的新娘子,十有八九就是她。
傻婆陷入沉思,而并非和往常一样呆滞,她有了完整意识和思想。
“我是他的妻子。”
傻婆的话让我嗤之以鼻,直言她不过是洞神千年来无数新娘子中的一个,到现在她还在被洞神迷惑。
“我是他唯一的妻子,他不生不死,但我需要轮回。”
这无异于一个重磅丨炸丨弹,傻婆说千年来她一直轮回,那么洞神真的只有她这一个妻子,而且落神洞中,那个水潭里都是女人的骸骨,但是却只有她一只阴魂。
奉琳问她:“如果你真的一只轮回,怎么能保证你每次都会重生在宋家庄?”
“你在这里见过地府鬼差吗?”傻婆嗤笑:“这里本就是冥界不敢伸手的地方,我们两个才是这里的摆渡人,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在无尽的轮回之中,几世之后,将会重新降生在宋家庄。”
傻婆阐述的事情过于震撼,但是现在我却不敢直接反驳,最直接的一点,我没有在这里见过任何鬼差的痕迹。
我已经有些不敢直视傻婆,继续询问:“另一个宋家庄,就是这里的阴曹地府,她在你的体内?”
“千年前已是如此,如果我不这么做,这里将人鬼混居。”
如果傻婆的话当真,那么她似乎已经彻底的洗白了自己,她和洞神并非为祸的僵尸与恶灵,而是掌管这片土地上轮回与往生的存在。
从某个层面上来讲,他们就是这里的神,执掌生死。
我还没有完全接受这个现实,奉琳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由真正的阴曹地府去做这些,不才是最好的吗?”
“哼。”傻婆面露鄙夷:“我说了,冥府不敢主管这里,它们也做不到,因为这里有一条阴阳路,与冥府通往人间的阴阳路一样,甚至更为凶险,所以这里就必须需要有人来看管。”
不知道为什么,傻婆似乎对我升起了巨大的敌意,沉声道:“其实,都是你们这些人的骗局,王家人、廖家人、凤凰寨,当年多么大的一盘棋,只为了引我们夫妇两个入局,最后却把我们当成了棋子。”
我问她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傻婆对此闭口不言,还是那句话:“时间不对,你们不该在这个时间知道太多,否则,会死。”
到现在的时候,我们已经不能再把傻婆的话完全当做欺骗,她的话有太多依据了,反而我们几个才像是破坏了什么千年大计的人。
“你们为什么囚禁我老婆?”
我企图再从她的话语中找寻漏洞,傻婆回答的很从容:“我不知道,千年时间太久了,他的性情经常会变,这数十年已经很少和我说话。”
傻婆口中的‘他’是洞神,那只魁,千年僵尸,却镌刻佛经、想使用道家剑诀,是一个真正恐怖的人。
“我已经告知了你们太多真相,你们也该走了。”傻婆还是劝我们走,不过话锋一变:“如果你们不走的话,对于我们也是解脱,其实千年前的约定也该由你们自己打破,反正是你们欠我们的。”
傻婆转身离去,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已经停了,甚至还出现了朦胧的圆月。
“此间天地如棺!天地如棺!天地如棺啊!”傻婆连说三遍洞神被封印前的话,我现在终于明白了这对于他们意味着什么。
洞神与他的妻子和我们三家人的先祖有过约定,执掌这里的阴阳轮回,但是却被我们的先祖骗了,算是另类的囚禁,这方天地,对他们而言,就是一口巨大的棺椁。
“他们更像是这里的典狱长,看管的是那条阴阳路。”奉琳怅然道:“走过阴阳路,难辨阴阳。”
我先是下意识的点头,然后突然想起,傻婆似乎没有说过这句话,我爷没完全明白这句话变得意思。
“进去慢慢说吧,我们该走了,我知道一些阴阳路的事,现在也该告诉你们了。”
奉琳居然对我们有所隐瞒,不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们都是无数次历经生死的伙伴,我们必须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我们回到屋里,宋家姐妹一直在偷听,问我们,傻婆说的是真的吗,我无法回答,不过奉琳却说,傻婆很可能没有说谎。
不用我们逼问,奉琳主动开口:“临行之时,师父曾经告诉过我阴阳路的事情,阴阳路上阴阳难辨,其意所指,可以简单的理解为颠倒,生者上桥死,亡者过桥生。所以我们俩才会在过阴阳桥的时候失去了肉身,那不是简单的丢魂,而是我们真的死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