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忙问。

他解释道：“无论怎样的组织，都有一个新旧更替，想要活的轻松自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孑然一身，一旦有了所谓的组织，便有了牵挂，有了负担，再想自由亦然是存在了，我活了一辈子，最大的感悟就是四个字，及时行乐。”

说话间，那武建元长老缓缓起身，对我说：“拿条干毛巾给我。”

我立马找了一块干毛巾递了过去，那武建元擦干身体，然后拿起寿衣就准备穿，我问要不要帮忙，他说最后一次，让我自己来吧，又说他不想人生最后一次穿衣服是由别人完整的。

我能理解他的想法，或许他这是在完成人生最后的一些事吧！

见此，我一直站在旁边看着，看着他颤颤巍巍的穿好衣服，又看着他颤颤巍巍的将自己的头发梳的条条有序。

等做好这一切后，时间已经过了半小时，或许他真的不行了，做完这一切后，他喘着粗气，问我：“小九，我还行吧，一百多岁了，还能自己穿衣服呢。”

说完，他笑了起来，笑的特别灿烂，如同几岁孩童一般。

我嗯了一声，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特别苦涩，或许人这一生走到尽头，都会是这个样子吧，有无奈，有心酸，有不甘。

生命如此脆弱，岂不应该珍惜眼前人？

“小九，帮我把鞋子拿过来。”那武建元长老顺势坐了下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坐姿坚挺，双脚并拢。

我点点头，将寿鞋拿了过去，他接过寿衣，下意识弯了弯腰。

只是，几次下来，他无法摸到自己的脚，我说：“要不，我帮你？”

他微微一笑，说：“帮我把脚抬起一点吧！”

我走了过去，将他右手缓缓抬起，他则用力弯了下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一双寿鞋穿了上去，然后说：“民间说，寿鞋不能落地，再麻烦你帮我找两个塑料袋过来吧！”

我没拒绝，找了两个塑料袋，套在他寿鞋上，就准备搀扶他起来，他却罢了罢手，一手扶着凳子站了起来，然后朝门口走了过去，我连忙跟了上去。

出了房间，那武九长老立马迎了上来，正欲搀扶武建元长老，出现了跟先前一样的画面，那武建元长老罢了罢手，也没说话，径直朝门口走了过去。

“小九，我父亲这是？”武建元长老朝我望了过来。

我苦笑一声，就说：“他想自己走完最后一程。”

他皱眉，也没说话，径直跟了上去，我摇了摇头，实在是想不明白武建元长老的意思，也跟了出去。

走出这个房间，我们三人来到大厅，武建元长老的十几个儿子跟李子严等人坐在大厅，见我们出来，立马站起身。

“九爷！”张沐风跑到我旁边，低声问：“这人是？”

我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武建元长老。”

他面露诧异之色，继而在武建元长老身上打量了几眼，也没再说话。

就在这时，武建元长老开口了，他说：“行了，大家都别坐着了，前边领路。”

说这话的时候，他语气铿锵有力，与先前的声音相比，简直就判若两人。

随着他的话一出，武九长老走在最前边，而剩下的人则跟在武九长老后边，至于武建元长老则走在最后，我原本想先去葡萄山找游天鸣，但武建元长老却对我说：“小九，最后这一程，你陪着我吧！”

对此，我是真心有些无语了，甚至有种想要暴走的冲动，这算什么事嘛，他的儿子们都在，却让我一个外人陪着。

但，他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啥呢，只好点点头。

很快，我们一队人朝葡萄山赶了过去，由于武建元长老行动不便利，我们一行人行走的速度极其缓慢，更为重要的是，武建元长老每走上两百米左右需要休息一会儿，短短的几公里路程，我们愣是走到天色暗淡下来时，才到达目的地。

路上，那武建元长老跟我说了不少话，大致上都是在回忆他这一生，又给我了讲了一些人生大道理，至于玄学门第的事，他倒是没提。

虽说这一路走来，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听他的话，但脑海之中却一直在想一件事，那便是棺材。

我记得武建元长老家里有口棺材，可，我们这一路走来，压根没看到所谓的棺材。

“小九！”看着目的地就在眼前，那武建元长老忽然叫了我一声。

我嗯了一声，忙问：“怎么了？”

他饶有深意地望了望我，轻笑道：“这一别，可能就是永别了，我也没什么东西送给你，记住我先前在家跟你说的话。”

手骨？

我眉头一皱，但还是点点头，也没说话。

他又说：“对了，这场丧事，你用心点，别因为他们说什么你便听什么，你只需要根据你的本心做你该做的事情即可。”

说着，他朝武九长老等人望了过去，冷声道：“你们几人可听到了？”

“父亲，您放心，小九是这方面的专家，我们自然会尊重他的意志。”武九长老立马恭声道。

“希望如此！”武建元淡声道，继而一个人朝另一边的小路走了过去。

“他这是？”我朝武九长老问。

他苦笑道：“众人都以为父亲死了，父亲不适合公开露面，我们只需要大摇大摆进去，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就行了。”

嗯？

我眉头大皱，“你不怕他摔着？”

我这样问是因为，这一路走来，我能看的出来武建元长老近乎用尽了浑身的气力，而这武九长老丝毫不担心，反倒更在意是否能把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这…这是人子？

瞬间，我对武九长老的好感瞬间下降。

那武九长老好似看出我的疑惑，轻笑道：“小九，你就放心吧，父亲他老人家从不做没把握的事，他既然选择一个人走过去，自然有他的道理在里面。”

好吧！

这倒也是真的，也没再说话。

“十七弟，你先进去，将所有人召集。”那武九长老立马朝其中一名中年男子吩咐道。

“好！”那中年男子立马朝葡萄山走了过去。

我们一众人则在原地站着。

或许是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比较重要，我们谁也没说话，倒是那张沐风一副好奇的样子，东张西望。

在这种等待中足足过了接近半小时的样子，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而我趁等待的这会功夫，仔细打量了一下这葡萄山，整座山峰呈现一种特别奇怪的形态，活像一串葡萄，而山峰足有十丈之多，且占地面积极广。

令我最为诧异的是，这山峰顶尖处，似乎伫立着一根石柱，由于夜色的原因，我看的也不是很清楚。

“九爷，他们来了。”就在这时，张沐风拉了我一下，我抬头一看，上百个火把散发的光点在离我们约莫五十米的位置亮起。

紧接着，那火把分成两列，一左一右。

“小九！我们走吧！”那武九长老朝我望了过去，继而拽着我手臂，走在最前边，他一边走着，一边说：“这次门主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