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瞥了他一眼,淡声道:“大哥啊,自古以来,对于小孩尸体的处理,都是有欠考虑的,一方面是很多人认为小孩的尸体有不祥之兆,一方面是小孩的尸体,属于夭折,在习俗方便也颇为忌讳,正因为这两点,在小孩这方面,有些不人道。”
说完这话,我心里有些堵,总觉得在小孩这一方面的习俗,有待改善。
那司机听完我的话,估摸着是想到什么,颇为失望,淡声哦了一句,也没再说话。
见此,我拍了拍他肩膀,淡声道:“行了,你放心,这样对这小孩是最好的办法了,按照习俗来说,应该放在车顶,让其吹冷风,如今放在车内应该是最好的办法了。”
说罢,我朝他打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让他下车。
那司机看着箱子,极其不忍的下了车。
待他下车后,我深呼一口气,挥去心头那些负面的情绪,死劲搓了搓脸蛋,掏出黄纸、蜡烛、元宝,摆在地面。
摆好这些东西,我盯着那箱子看了一会儿,怔了怔神色,对着那箱子鞠了三个躬,淡声道:“抱歉了,只能这样了,等到了目的地后,若有机会,我定为你朗诵三千经。”
言毕,我再次鞠了三个躬。
弄好这个,我点燃黄纸、蜡烛、元宝,烧在箱子左边。
由于这烧蜡烛要一些时间,再加这车子面没地方插拉住,所以,我一直拿着蜡烛站在箱子边。
足足过了接近一小时的样子,这蜡烛才算彻底燃烧殆尽。
在这期间,那司机来过一次,大致问我,为什么要拿着蜡烛,我说这算是我对这小孩的一些歉意。
而那郑西关也来过一次,他是问我,什么时候能好,我告诉他,只要蜡烛燃烧殆尽即可。
所以,在蜡烛燃烧殆尽的一瞬间,那郑西关立马车了,他走到我边,问我:“小兄弟,可以了么?袁老板打电话来了,催着我们快点。”
我嗯了一声,深深地瞥了那箱子一眼,然后将手的蜡烛棍子朝外边丢了过去,又弄了一个扫把,将那些黄纸灰烬扫了出去。
弄好这一切,也不晓得是我想多了,还是咋回事,总觉得这车厢内有股说不出来的气氛,令人身子极端不舒服。
不过,此时也顾不那么多了,我再次朝箱子鞠了三个躬,然后领着郑西关下了车。
下车后,那郑西关迫不及待地领着另外几个人,准备抬袁老太太的尸体车,我立马制止他们的动作了,淡声道:“等会。”
说罢,我蹲了下去,掀开毛毯大致看了一下袁老太太的尸体,发现她左边脸颊的位置,居然起了一层层尸斑。
那石板煞是怪,一颗颗的,宛如天的繁星一般,布满袁老太太整张左脸,我又看了看袁老太太的右边脸颊,邪乎的是,她右边脸颊居然有着一丝红润。
见鬼了,这什么情况,为什么两边脸颊反差会这么大?
再说,这袁老太太死了不足五个小时,按道理来说,她脸不应该出现尸斑才对啊。
从医学的角度来看,一般人死后的三天到五天才会出现尸斑,可,现在的情况却是,袁老太太死了不到五小时,脸冒出尸斑了。
这是咋回事?
我盯着袁老太太的尸体看了大概一分钟的样子,那郑西关凑了过来,问我:“小兄弟,看什么勒?”
我笑了笑,说没什么,连忙将毛毯盖,然后对着袁老太太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沉声道:“老人家,按照您生前的吩咐,需要将您的遗体送回乡下,只能暂时委屈您老一下了。”
说罢,我朝郑西关打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让他把袁老太太的尸体搬到车去。
还真别说,这次郑西关他们搬尸体的过程格外顺利,没丝毫意外,仅仅是花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便将袁老太太的尸体弄到车了。
考虑到等会还需要将那金棺弄到货车边,所以,这袁老太太的尸体只能尽量往左边靠。
待弄好袁老太太的尸体后,我们一行人下了车,按照我的想法是,立马领着郑西关等人回袁老太太家,捣鼓那金棺材的事。
可,那司机说,留他一个人在这守着车子,他怕。
无奈之下,我只好留下两个人给他打伴,我则领着郑西关以及另外一人,径直朝袁老太太家走了过去。
路,那郑西关一直沉着脸没说话,好似有些心情。
我急着去捣鼓金棺,也没问,便闷着头朝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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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这木箱子内放置着一个黑色的袋子,袋子口的位置露出一颗人头,人头边盖着一张单薄的红纸。
当然,这样,肯定吓不倒我。
问题的关键在于,这红纸边居然画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像是某种凶兽,又像是一张人脸。
我下意识将手机朝那红纸边挪了过去。
借着微弱的光线,我赫然发现这面画的并不是什么凶兽,也不是人脸,而是一个字。
没错,是一个字。
严格来说,是一个组合字,(由于受收入法限制,这字打不出来。)由四个字组成,分别是招财进宝。
说实话,这四个字,在乡下颇为常见,一般都是过春节时当横批贴在门头的位置。
可,现在居然被贴在人头边。
玛德,这特么是大凶啊!
我暗骂一句,头皮一麻,脑子陡然想起一个传说,这个传说是关于死人脸盖纸。
这种盖纸,俗称盖脸纸,据传闻所说,人死后,需要用一张盖脸纸盖在面部。
原因在于,人们相信盖脸纸是隔着阴阳的纸,如果人死后,不用该脸纸分出阴阳,死者进不了地府,连阎王爷也不会收这样的魂魄,从而导致死者变成孤魂野鬼。
还有一种说法是,用盖脸纸能判断死者是否假死,若是假死,气出纸动,还可抢救复生。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种说法,这个说法源于明朝,说是明朝灭亡后,明朝遗老感觉死后无颜面对祖先,吩咐后人用一张纸盖在脸,日子久了,这一种做法便成了一个习俗。
不过,说实话,关于这盖脸纸的说法,或许是出身抬棺匠的原因,个人较相信第一种。
而我们抬棺匠在办丧事时,一般都是按照第一种方法来弄。
可,如此一来,问题出来了。
既为盖脸纸,盖什么纸,盖在哪个部位,遮挡哪些东西又成了谜团。
按照我们抬棺匠的习俗,一般是选择白纸,白纸的长度约摸二十公分,宽度在十二公分,以死者的鼻子为点,将白纸盖在鼻子边,让死者的双耳露出来。(原因是,让死者听见后人的声音。)
而在选纸方面,最好的选择是铜版纸,这种纸张表面光滑,白度较高,纸质纤维分布均匀,厚薄一致,用以盖在死者脸,有祝福的意思。
但,由于这种铜版纸在生活,并不是经常用到,所以,一般选纸都会采用最简便的书写纸。
说白了,现在的习俗是,把盖脸纸当成一个工序,很少去注意细节。
凭心而言,我当了这么多年的抬棺匠,也鲜少去注意这个细节。
直至看到这盖脸纸是四个字的时候,我才想起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