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那小老大哈哈大笑起来。
我知道,他这是讽刺我,但是,他说的是事实,就问他:“几点!”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现在已是中午,下午六点吧!完事后,无论你我哪一家办丧事,都需要时间去准备丧事,毕竟,明天一大清早要开路了。”
我点点头,也没理会那小老大,跟村长简单的说了几句感谢话,便领着杨言他们朝八仙宫走去,背后传来小老大的声音,“九伢子,我还没说地点呢,作为歉意,我们把地点定在八仙宫吧!也算是对你们八仙的尊重。”
我脚下一个错步,差点没摔倒,好在杨言拉住我。
玛德,这是尊重吗?这特么是赤果果的炫耀,炫耀他黄毅能在八仙宫抢八仙的生意,炫耀他的本事。换而言之,他同样是借这个机会向八仙宫附近的村民传达一个信息,那便是他们八大金刚比我们八仙有本事。
我正准备拒绝,那小老大的声音再次传来,“九伢子,我们同属抬棺匠,商量丧事,自然要在威严的地方,而八仙宫现在已经建的差不了,开个会还是可以的,实在不行,我们可以站着跟你们商量丧事。”
我草!
我暗骂一句,也不说话,脚下不由加快几分速度,只想早点离开这里,主要是这场面太尴尬了。
大概走了几十米的样子,那高佬一把拉住我,说:“陈八仙,以行规而言,我们这边毫无胜算啊!”
我嗯了一声,就问杨言能不能请一些德高望重的人过来撑场面。他说,他认识的全是一些医生,时间上有些赶不及,更为重要的是,小老大他们肯定会请玄学协会的人,哪怕请了医生过来,也是于事无补。
我想过再次给蒋爷打电话,可,蒋爷已经说过他没时间。
我又想过给青玄子打电话,他好像已经进入玄学协会了。但,想到万名塔时,他离开的神情,我压下了这股念头。
玛德,难道真的只能任由小老大他们办丧事?而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办丧事?
路上,我们所有人心情较为低沉,都没说话。
大概走了好长一段路,那杨言问我,要不要搭车回八仙宫,主要是八仙宫离我们下河村有点远,我想了一下,就让他们先搭车回去,我则打算走路回去。
这倒不是我省钱,而是打算一边走路,一边思考怎样应对小老大他们。
那杨言见我不搭车,他也没再提,便跟着朝八仙宫走去。
走着,走着,我心里苦涩的很,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只要按照行规办,我想不到任何办法能应对小老大。
玛德,就算明知是输,我们八仙必须奋力试试,不然,愧对我们八仙这个名头。
当下,我怔了怔神色,就问他们有没有社会地位比较高的朋友或者亲戚,那李建刚说,有倒是有,就是他那亲戚,肯定不会为了丧事特意赶过来。
我嗯了一声,也没再说话,他说的在理,只是为了一场丧事,谁特么愿意赶过来撑场面?
不一会儿功夫,我们到了八仙宫,这八仙宫在老夫人的赞助下,占地约摸三亩地,最上面铺满了琉璃,显得金碧辉煌,特别是屋脊上雕刻了八位仙人,栩栩如生。
那杨言好似是第一次看到八仙宫,在门口的位置愣了好久,支吾道:“九哥,你哪来的钱建这宫殿?”
我苦笑一声,说:“我哪有钱,是老夫人捐的钱,别看外表好看,里面还没装饰呢!”
说话之间,我朝八仙宫走了进去,里面摆满了各种施工工具,再加上一些白灰,整个殿内显得有些荒芜,二十几名工人正在施工,见我们进来,走过来一名四十来岁的男子。
这男子是八仙宫装修的一个小包工头,跟游书松一个姓,也姓游,叫游志邦,我在这里干了近半年时间,都是由他发工资,平日里,对我们还算不错,工资都是月结。
“宫主,你们几个咋这时候才来开工?”那游志邦走到我面前,又瞥了我身边几人一眼,语气还算和蔼,并无责备的意思。
我尴尬的笑了笑,解释道:“有点私事,耽误了一些时间,对了,等会我们要用八仙宫,您看能不能今天别开工了。”
“别开工了?”他疑惑地瞥了我一眼,“可,你不是说,要早点搞好八仙宫么?怎么现在…”
我想了一下,也没隐瞒,就把与小老大的事说了出来。
他听后,想了一下,就说:“宫主,你们是不是比谁请来的分量重?”
我嗯了一声,按照抬棺匠的行规的确是这样,若是放在古时候,比的并不是请来的人分量重,而是比抬棺匠八人的身份,只是,社会一直在进步,而我们抬棺匠也变得灵活了一些,不再是看抬棺匠八人的身份,而是看谁请来的人有分量。
说白点就是,有德高望重的人镇场面,丧事会显得热闹,打个比方说,某地方仙逝一人,某某特大领导来了,这就是镇场面的人物。
我现在跟小老大比的正是这镇场面的人。
看上去很幼稚,但是,在我们抬棺匠一行里面,却是真真实实的存在这么一种行规。
那游志邦见我点头,好似想到什么,在我肩膀拍了一下,说:“宫主,我或许可以帮到你。”
“嗯?”我一愣,这游志邦是个小包工头,他认识的人,恐怕也是建筑一行的人,这与我们抬棺匠一行不挂钩啊!要知道我们行规不但是请有分量的人,还得请跟丧事有关的人物。例如:道士、风水师、扎纸匠之类的人物。
也正是这样,我才担心小老大请的人分量太重,不然,我肯定给老夫人打电话,以她老人家的身份,这八仙宫附近,谁不买她老人家的单,奈何老夫人只能算商行,与丧事毫无半点关系。
那游志邦见我不信他,神秘一笑,说:“宫主,知道唢呐队么?”
“嗯?唢呐队?”我一愣,唢呐队也算是丧事行业的一种,甚至有唢呐匠的说法,特别是古时候,吹唢呐的人,那可是比我们抬棺匠身份还要重,一首《百鸟朝凤》见证了中国近千年的历史,而唢呐本身更有几千年历史,已经成了中国非物质遗产的一种。
念头至此,我面色一喜,一把抓住他手臂,“你认识当地的唢呐队?”
“当然!”
那游志邦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洋溢着一种很奇怪的表情,像是傲娇,又像是羡慕。
“谁?”我脱口而出。
那游志邦还没来得及说话,李建刚抢先开口了,他声音有些急促,说:“宫主,我们八仙宫附近最出名的唢呐队,当属游家班,而游家班班主正好是包头的侄子!”
说着,他看向游志邦,继续道:“我说的对吧!”
“对了一半!”那游志邦笑了笑,解释道:“宫主,我那侄子性格固执,一直坚持着唢呐队比洋音乐好,可叹的是,老祖宗几千年的手艺到了现在,鲜少有人请了唢呐队,都是请什么歌舞团,我那侄子不肯解散唢呐队,组建歌舞团,被他父母骂的要死。”
一听这话,我立马明白过来,要是没猜错,他那侄子与我性格差不多,就问他:“你侄子叫什么?”